“是蒸骨病。”我理了理衣裙站起来,几位军医纷纷面色略有恐慌,但并不惊讶,想来是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几位前辈有何高见。”我认真地看向几位军医,沉默了一阵,仍是刚才那位开口说:“我们查遍古籍,并无蒸骨病治愈的案例。我们想此病传染性极强,又极难治愈,只好先以天冬滋阴润燥,以生地黄凉血,再辅以川贝、百合止咳,至于最终的效果……老朽还不敢妄下断言。”
我点点头:“古籍中确也还没有能够治愈蒸骨病的方子,晚辈曾在闲暇时琢磨过一味药方,却也没有实现过,我稍后将方子拿来与前辈过目。不过当今最主要的,”我看向将军,“倒是将这些患病的战士们与尚还康健的战士分开,也端不要再让他们跑到军营外。如果照顾战士们的人手不够,我三味堂自不会不管。”
我看向邸恒,邸恒点点头,将军向我用力作一揖:“堂主之心,为国为民,我韩某感激不尽。”
我侧开身子让了半礼:“韩将军大可不必,如今深州形势不乐观,三味堂冲不到前面作战,这些小事还是帮得上忙的。韩将军尽可放心,我定会带三味堂的伙计弟子们同来。”
邸恒看向将军:“只是不知道这病在军营里是因何而起。”
韩将军叹了口气:“我也是不知,半月前新送来的军粮大多都掺了星星点点的霉点,深州路程远,又靠黄河水运,这种事在以前也曾发生过。谁料想此次军粮来后战士吃了便纷纷病倒。”
韩将军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看得我眼晕。邸恒定定地看着韩将军:“韩将军,可否带我们到军粮仓看看。”
韩将军大概只当邸恒是我身边一个提药箱的伙计,转目看向我,我也点点头,韩将军叹了口气,做了个请的动作。我走过邸恒身边悄声说:
“已经第十四次叹气了,我们不如打赌他今日到底能叹多少次。”
邸恒没露笑意,只淡淡的说:“正经点。”
我从药箱中掏出蒙面的纱布递给邸恒和韩将军系在口鼻前才进了粮仓。我随手拿出一个饼子,取下一根发簪挑起一点霉斑,确是与一般的霉斑颜色略有不同。
我将发簪递给邸恒,邸恒定睛看了看,问到:“听闻你们的军粮都是耿家运来的?”
“正是。”将军回答道。
“军粮自有运输,为何还有借助民力呢?“邸恒目光坚定,看的韩将军有几分不自在。
“我想这深州百姓都是知晓,深州地势最是复杂,那百崖山除非本地居民,又有谁能出入自如?”韩将军似乎是被问恼了,“更何况你一个大夫,问这些事情做什么?”
邸恒轻轻勾了下嘴角:”我想韩将军最好还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耿家运输军粮做了多久了?“
韩将军正了神色:“阁下若是来帮忙的,我韩某自然欢迎,若是来打探这些军事机密的,那还是请回吧。”
邸恒并不在意韩将军的语气:“我也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建议将军,这几日必召集身体康健的战士们日日操练,断不可如今日一般,因为这些小病就任由营内的将士如散兵游勇一般。”
韩将军正要说话,我忙朝邸恒使了眼色:“韩将军不必生气,我们这就要回三味堂了,待我召集几位伙计,定会前来帮忙。”
韩将军朝我作一揖,我也轻轻颔首,和邸恒一同离去。
“你怀疑有人通敌卖国?”刚踏出军营,我便问邸恒,“你若真这样打算,不如早早亮明了身份,这样下去我怕韩将军会在门口贴上你的画像禁止入内了。”
“你只管看好你的病就是,调查是我的事情。”邸恒目视前方。
我哼了一声,撇撇嘴:“我知道你怀疑耿府,可将军也说了,军粮发霉的事情并非第一次发生,只是这次的霉斑略有不同罢了。”
“我只是还缺少证据罢了。”邸恒淡淡的说,“你若是有思考这个的时间,不如多花精力想想,你的赤星堇到底是如何扎在我身上了,否则我若查无结果,定会带你回建安复命。走吧,你带我去耿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