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些事儿想问你。”我立在他前面。
“我以为我够聪明,只是没想到栽在了你这个小丫头的手上。”蒲甘拓说的懒洋洋的。
“你与你们东家是如何相识的?”我严肃地看着他。
蒲甘拓却没有睁眼看我:“你可看得见我这一身的伤?你们严刑逼供都不能让我说出的事情,此刻我自然也透露不了半分。”
我上前走了两步,在蒲甘拓面前蹲下,解了我的玉坠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可是以为我是官府的人?”
“不然呢?”蒲甘拓终于睁开眼睛不屑地瞪着我,“你们倒是的确花了功夫,连我们东家与我们通信时用这来做信物都知晓了。”
“这不是我仿制的,”我摇了摇头,“我不仅知道你们用此做信物,我还能找得到你们营帐的位置,你可知道为何?因为你们传信给东家的信鸽正落在我家窗子上,我与你们东家住在一处,我正是她妹妹。”
蒲甘拓随意地笑了笑,偏过头去不看我。
“你大概听闻过深州三味堂?”我见他还是不信,便继续说了下去,“深州所有赤星堇究其根源都是从三味堂而来,你们东家的也一样,我便是三味堂堂主,程湘。”
蒲甘拓这才移过视线,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最终不屑地笑笑:
“那东家真该为有你这个妹子抱憾终生。”
“你与你们东家是如何认识的?”我又问了一遍。
“你既然是她妹子,怎么会连这种事儿都不知道。”蒲甘拓挑衅地看着我,“看来你只不过是程潇的妹子,她从没把你当成过蒲甘沁的妹子。”
“我只是程潇的妹妹就够了。”我瞪着蒲甘拓那双满是挑衅的眼睛,“蒲甘沁是谁我不在乎。”
“你必须在乎。”蒲甘拓看着我笑了出来,“因为这世上没有程潇,程潇不过是她利用你时的一个空壳罢了,可这世上有蒲甘沁,蒲甘沁是有心的,有一颗为我们的国报仇的心!”
“你们的仇不在深州城里那些无辜的人身上。”我看着蒲甘拓激动的脸,“那些被你们烧杀抢掠的百姓做错了什么?”
“那我爹又做错了什么!”蒲甘拓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那年我看着我爹跟着蒲甘镖局的镖师们一起上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要在三岁就做了孤儿?”
“你原是没有错的,”我被蒲甘拓掐的喘不上气来,却依旧尽力镇定着,“可如今你正在让曾经的那些错误在你身上重演!你当真以为你们东家是在为你们着想吗?你可知道你用过的赤星堇能让你过不了而立之年便日渐消瘦,在幻觉中死去?”
“我不在乎,”蒲甘拓狞笑着看着我,“我们焉宿人最讲求一个义,不像你们中原人,‘舍生取义’只是用嘴说说罢了。”
“‘舍生’二字你说的竟如此容易,你如今可有儿女?”我仰着头,蔑视地看向蒲甘拓,发现他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你这一生已经如此了,但你可愿意看到你的儿女也如你一般,从小做了孤儿,风餐露宿,等到长大成人却还要记着儿时的那些仇恨,最终将自己短暂的生命扔进复仇的浪潮里,在这样一方黑暗的空间里了此一生?”
蒲甘拓握着我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此番行动并没想过活着回去,但你总要为自己的儿女做一番考虑。我们从未想过要你降服于定国或是出卖你的焉宿,只是许多有关深州的事情还需找你问个明白,如此一来或许还能使你早日见到你的人女,你们也能平平淡淡度过此生。”
蒲甘拓松开了握着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我看着他犹豫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夜已深,你先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刚转过身准备离去,忽觉身后有人,回过身去正看见一枚银针飞过。情急之下我抽出玉带向银针击去,但银针的速度过快,只堪堪擦到了玉珠的边缘。倒是蒲甘拓被我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了地向后一退,银针并没有击中要害,而是扎在了蒲甘拓的肩上。
我看向高墙顶端的窗户,一个熟悉的黑影闪了过去。我轻踏了墙壁翻了上去,用力踹开了已经有些被雨水侵蚀的铁栏翻出窗去。
“等等。”
前面的人听见了我的声音,竟站住了脚步。
“蒲甘沁?”我的声音有些打颤。
“我是程潇。”对面的黑影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