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常山公主先将李元嘉送回东宫,眼瞧着她进去了,才命人往自己宫里去。
却说李元嘉回去之后,便预备着先去裴妃那儿请安,只是还未行至毓庆殿,便被闻信而来的阿湘拦了个正着。
阿湘是她跟前伺候的,与阿茶一样,与她从小儿一道长大。
李元嘉见她面有急色,与往日大不一样,心下一凛,便问道:“怎么了?”
东宫侍仆人来人往的,若就这般嚷了开来,保不齐就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阿湘心下如此想着,便带着李元嘉往僻静些的地儿去,低声恳求道:“郡主快去救救阿茶吧!”
“阿茶?”李元嘉疑惑道:“阿茶怎么了?”
阿湘急急道:“婢子也不知,只是听说阿茶犯了什么大错儿,娘娘要罚呢!”
李元嘉闻言便急了,阿湘不知道便罢了,她却是知晓的,裴妃定是为了今日她落水之事责罚阿茶呢!
她对阿湘道了一声:“我去寻阿娘!”便拎起裙摆匆匆往毓庆殿去。
刚入朱门,未至殿中,李元嘉便遇着了太孙妃沈氏。
沈氏是她的长嫂,为人谦和有礼,又因长了李元嘉十几岁,待她便又多了几分宽容疼爱。此刻见她急急奔来,脸颊通红,发髻微乱,连额头也蒙了薄汗,便知她得了裴妃要罚阿茶的消息。
“阿嫂。”李元嘉给沈氏行了礼,便又欲往内室去。
沈氏拉住了她的手,从袖间掏出一块丝帕,给李元嘉擦了擦汗,温和道:“元嘉要见阿家,可不能这副模样去。”
裴妃素来看重礼仪,平素李元嘉胡闹已很叫裴妃闹心了,此刻若就这幅模样冲了进去,定会火上浇油,叫裴妃心里愈发不快。
李元嘉情知沈氏是为自己好,心里虽急,却也乖乖同沈氏道了谢。
“阿家只是小惩大诫,并不取阿茶性命,元嘉不必心急。”沈氏道。
原来裴妃训诫阿茶时,沈氏恰好在侧,她知李元嘉平日很是倚重这侍婢,因心疼李元嘉,又怕裴妃执意处罚伤了母女的情面,本想开口为那叫阿茶的侍婢求一求情的。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她便觉出裴妃并无严惩之意,不过想给个教训警示警示罢了,便未曾多嘴。
她知道李元嘉的性子冲动,怕她不知前因后果胡乱猜想,便寻了借口出来,等见着李元嘉,便提点提点,叫她莫要心焦。
李元嘉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何况沈氏平素待她极好,此刻又温言温语的,心中对裴妃迁怒他人的几分怨气也渐渐消了,反冷静了下来。
及至殿内,李元嘉还未来得及与裴妃请安,便听得裴妃轻描淡写的一句“杖四十”,闹得李元嘉好容易稳住的心又焦急起来。
“阿娘!好端端的,你罚阿茶做什么呀!”
“是我叫她回去拿纸鸢的,又不是她自个儿擅离职守!且说了,也不是她推我落水的!”
李元嘉瞪着那两个扯住阿茶胳膊的仆妇,喝道:“你们快松开!”
李元嘉身份虽贵重,可东宫到底是太子和太子妃做主,那两位仆妇见李元嘉面有厉色,心中虽有些怵,却也仍未撒手。
李元嘉见自个儿的话全无用处,气恼的瞪了她们两眼,“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那两仆妇口中虽道:“郡主恕罪。”可却仍牢牢的抓着阿茶的手。
还是裴妃瞧不过眼,拦下了还欲生事的李元嘉,道:“元嘉,莫要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