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蕴一路跑到了客栈,她很心里很乱,一是不能在自己身世的问题上缓过劲来,又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复仇而感到的亢奋,她去要了一壶酒,双目无神地走进房间。
这才进了门,就听见阿烛的声音:“小姐!二公子走了,他跟您讲了吗?”
罗子蕴无心管他,反正他也干不了什么破天荒的事情,而且她也没有立场再去管他……
今天吵的那一架,还没和好呢。
“阿烛,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要把我爹照顾好了。”
阿烛应道:“是。”
她想了想,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她又问:“小姐何出此言,阿烛是要跟着小姐的。”
“你别管。”罗子蕴给自己灌了一杯酒,一股热流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她闭上眼睛,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她顺着这股劲喃喃道:“你比宋璇好,我知道。”
阿烛屏住了呼吸,先前对宋璇的种种妒忌与不满这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罗子蕴连着给自己灌了好几口,许是她想醉,不过两三杯,她就意识模糊了,阿烛给她扶到榻上,罗子蕴有点热,她自己将外衫脱了,还扑腾着要下床,她半醉半醒地说:“……阿烛,你……去把我那个首饰盒拿来。”
阿烛便去包袱里取,她又道:“,给我……扶我起来,我要写字。”
阿烛不懂她要干什么,只有照做,将罗子蕴扶起,坐在书桌边,罗子蕴尚存清醒,还算坐得住,阿烛拿来笔墨,罗子蕴从首饰盒的暗格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来,她打开,是那张纪沛川给她的承诺书。她这回也不管自好不好看,直接就在上面写下名字。并另起一行,写下“性命一条以为报”
她将纸再折起来,按在桌上抹平,塞回暗格,她将首饰盒递给阿烛,语气无比郑重:“替我,存好了,这很重要。”
阿烛拿着盒子,道:“是。”
“头疼,这什么酒。”罗子蕴这会终于体会到了这酒的后劲,眼前一片花白,四肢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她背往后一靠,醉倒了。
第二天,罗子蕴跟往常一样,在寅时醒过来。她头疼欲裂,开始责怪自己喝得太多,她给自己穿上衣服,却发现自己满身酒味。
昨天贺之缨说的是寅时三刻,应该差不多,罗子蕴迅速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阿烛想跟着她,她将她打晕了,放在榻上,独自出了门。
走下楼,这会天还没亮,店家也只刚刚开门,几个小二在那擦桌子,没有人出声,安静得很。
“姑娘,喝杯热茶吧?”
罗子蕴道:“不必。”她无心再吃吃喝喝,就坐在那等消息。等到客人都慢慢来坐满了酒店,再一个一个走掉。
罗子蕴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听见门外整齐的马蹄声,一连串下马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店里的人瞬间就走了个大概,有个洪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穆家军恭迎大小姐!”
众人皆为穆家军的宏大气势所镇,国人皆知,穆家军是十七年前在厉国西部三次连胜董国的镇国之军,穆家的老爷——当今开国大将军,穆骁是推翻先帝废治的三大将领之一,更是曾立誓护百姓安平,要与厉国共存亡。虽厉国已有十七年不曾打仗,但穆家军在百姓心中之地位无法动摇。
他们抬了一个轿子,轿子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利落的女子,她看上去年方三十,皮肤雪白,大眼高眉,长相不够秀气精致,却有一种刚烈的气质,从身形可以看出她不够纤细的手臂和腰身,不用猜测,这就是穆骁长女,长柳贵妃穆青,她虽膝下无所出,但因为穆骁的关系,地位还算高,也是第一个获得封号的贵妃,不过众人听说这位贵妃的性格很不讨喜,否则也不会接下来几年都再没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