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不过是未满双十年华的闺中小姐,虽说比起画临城中一般的闺秀见识多了点,可也抵不住被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时的尴尬,毕竟除了农家乡庄,甚少有姑娘这样抛头露面。
她只能朝身后两人寻求帮助,可是那两人却商量好了似得并没有出声。
归梧和秦洛不顾,又有那么多难民看着她,云笺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大家听我说,小女子从画临城一路南下遇到不少身患瘟疫的人,他们也如你们这般觉得自己染上绝症被官府放弃,可是我们将他们治好了,所以疫病不可怕,只要大家齐心找出瘟疫病源,一切都是能解决的。”
处在的绝境中的人,往往一分希望就能引来他们全部的注意。多年后的某天,云笺幡然醒悟,那种死灰复燃在这种绝境中是多么的可贵,就像神迹的降临。
正是这个时候,秦家军也注意到了云笺这边,领队顺着云笺也看到了躲在后方的二公子秦洛。
“众军听令,先擒住这批疫民,保护二公子。”
秦洛说得没错,他就是再落魄,可终归是姓秦,秦家不会允许一个小人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本以安抚的群众在见到军队的一刹那又开始涌动,从一开始被驱逐的恐慌到现在的绝望,本以为能得到救赎却不想再一次面对绝境,他们只是凡人,只能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只是百姓哪里是军人的对手,形势出现一边倒,云笺再是着急也无法奈何秦家军,唯有求救地看向秦洛。
秦洛苦笑,低声说:“是我太天真了。”
不过想让母亲在秦府好过一点,却不想还是自己多想了,只是他再三的容忍却已怒不可遏:“都给我住手!”
秦家军认得秦洛,他们也听从秦洛的命令,只是敏锐如云笺,却也发现了这群士兵眼中的不屑。
他们不过是在敷衍,或者说得了谁的命令,虽然听从了秦洛却并没有是下属对上级的臣服。
隐约的,她似乎猜到了什么,而秦洛只是默默转身下楼。
“看来这些年秦家二公子的处境依旧糟糕。”归梧从容饮下杯中酒,微长的眼睑掩下一切情绪。
“师父,在你看来人命是什么。”云笺做不到归梧的云淡风轻,毕竟那是一条条鲜活的命。
归梧浅酌佳酿,醇厚的酒香缓解了一室的凝滞,仿佛酒意氤氲了满目肃杀。
他淡淡地看着天空,那里似乎倒映着小时候的他,岌岌可危的破屋旁,他拼尽全力去为娘亲抢下一碗吃食。
“有些时候我觉得人命只是上天的一记垂怜,如果没有那时候的经历,我甚至觉得看着生命来来去去只是一场戏。”
神医归梧名动天下,他可以与鬼神争人命,可以与阎王抢时间,或许一开始还会有怜惜,可一旦经历的多了,比起人命,他更喜欢徜徉在掌握生死的瞬间。
“可是师父,我要救他们!”
云笺没有归梧的学医天分,可她不愿这群人做了政治下牺牲品,就像她,亦或秦寒,在皇家看来也不过是对于权力的权衡。
亲身体会过才会知道的痛苦,她希望以己之身,尽最大的力去杜绝。
“那你放手去做吧,我会站在你的身后”归梧笑容温和,浅浅地看着毅然离去的背影,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