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宗轻轻握住了鱼羞雪的柔荑,柔声道:“姐姐花容月貌,在我心里好似仙女下凡,弟弟不敢冒犯亵渎。从内教坊出去后,姐姐有什么打算吗?”
鱼羞雪反过来与他双手紧握,“来得太突然了,姐姐以前想过多次,离开内教坊,真到了这一天反倒觉得不真实,心里多了几分不安定,或许在这里待得太久吧。我也不知道出去后去哪里?姐姐这些年在伎司也有些积蓄,总不会淋雨挨冻或是饿死。让我不安心的是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是谁呢?替我赎身,又不让我知道。”说时紧紧盯住卫朝宗的眼睛。
卫朝宗心中为难,哎,要不要告诉她呢?唐弃疾于爱情要么是个菜鸟小白,又傻又甜,要么深得其神髓,是个猎心高手啊!自己答应过他,不告诉鱼羞雪的。泡个妞也能清新脱俗,这么有境界,天下找不出第二人了吧?可万一鱼羞雪出去后,消失在人海,又或是被别人挖了墙角,那怎么办?
“姐姐见惯风雨,什么人没见过?不管是谁替姐姐赎身,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说还是不说?卫朝宗很纠结。
鱼羞雪微微眯上眼睛,“温太甲肯定知道,你和他走得近,你也知道对不对?”
我的姐啊,“可我答应别人不告诉你的。”
鱼羞雪睁大美目,“你真知道啊?好弟弟,快告诉我。你总不能看着我才出火坑,又跳进狼窝吧?”
去他娘的!唐弃疾你也不用谢谢我,老子为了你的终身幸福连诚信也不要了。你命已经是我的了,总不能让你人财两空。卫朝宗一咬牙道:“我……哎,实话和你说吧,是唐弃疾那个伙夫。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银子,姐姐千万别去问他,他会拿刀砍我的。”
鱼羞雪震惊不已,有些不敢相信,“唐弃疾?”
卫朝宗很严肃的点点头,“他是真喜欢姐姐,所以希望你远离这里,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生活。怕你不肯让他替你赎身,才要我别告诉你。现在和你说,一来所有还籍文书都已办妥,姐姐已是自由之身;二来不想姐姐为此日夜担心,消瘦得不似人形啊!”
鱼羞雪白他一眼,旋即陷入沉思,嘴中呢喃道:“他哪里来的银子?千两呢?这个傻子,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呢?”
卫朝宗又费了一番唇舌才让鱼羞雪打消不走的念头,同时向她保证要不了多久,就会想办法让唐弃疾也离开伎司。
鱼羞雪神色有些寂寥,重新招呼卫朝宗坐下。
卫朝宗问道:“姐姐这里还有笔墨吗?”
鱼羞雪点头,亲自为他铺纸研磨。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他年休咎无需问,君须怜取眼前人。”
情由心生,一气呵成,连字迹都比平时看着养眼。
鱼羞雪站在一旁看着他书写,口中小声念出来。
写完卫朝宗拿在手上轻轻吹干墨汁,灿然笑道:“借花献佛,谨以此诗送给姐姐。如论将来何时何地,哪怕隔着千重山万重水,只要你我姐弟都在,只要看到这首诗,小弟就是爬也会去见姐姐。所以姐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鱼羞雪眼睛微红,泫然欲泣,从卫朝宗手里珍而重之的接过纸张,轻声道:“姐姐一定当它如珍似宝,有了你这个弟弟,奴家就算是在这世上也有了亲人,不枉在教坊年。”
“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离开教坊?”
鱼羞雪美目四顾,“这里除了弟弟你,我已别无所恋,今天就离开。”
唐弃疾会不会觉得血亏,千两银子打了水漂?“你不打算见唐弃疾一面?”
“见了还须走,不如不见了。你替姐姐转告他一句话,只要不嫌弃我蒲柳之身,只要他活着,让他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