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时,受什么刺激了,她想。
身边的青年忽然向后边转过身,“打算解释一下吗。”他淡淡问。
玄衣男子刚好走到了他们身后,他只有一个人,依然面容坚毅,神色冰冷,只是眼里多了了断一切的决绝。
“抱歉,恕无可奉告。”他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方才,多谢你们。”
夭芒摇了摇头。
“无妨,”陆挽时回头重新看着那群“忙碌”的修士,“你有警惕,是应该的。不过,这里终究只是一场空梦罢了。”
何况,他心中多少已有论断。
玄衣男子一怔,“你看出来了。”他语气冷硬,“不错,这里的水,快要被‘蚀’侵染了。”
“这几日,水里突然有了异动,但这泉水很特别,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看出异端。”他忽得冷笑起来,“若是我,便会由得他们,连同外面那样贪心不足的人类,一起自取灭亡。可惜,与人有约,不能不信守诺言。”
那个人,曾经一生最爱的就是这群自私又卑鄙的人类,这一点,他到今天也还是无法理解。
“这里的人好像并不知道‘蚀’的存在,林苑的人也不知道吗?”夭芒问,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初次面对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恐惧?
“不会……外面还是你们所熟知的那个世界,村子里面如此闭塞,是有原因的。”玄衣男子说,但他显然也不打算回答更多了。
可这群外来的修士,是如何能和村民……罢了,已经没有时间再调查了。
忽然,他紧闭双眼,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滴滴答答落下许多鲜血,“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大部分修士已经带着他们的小瓶子撤走了,毕竟随身所带的容器有限,他们不少人都打算回去休整之后再来。
尽管明知道是徒劳,夭芒还是很想去拦住他们,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夭芒想起陆挽时曾经说过,书里记载的,那一年夏天,乌城一带,甚至整个淮南都有许多人受到了牵连。
而林苑一脉更是一门亡尽。
为什么时间是夏天,她已经很明白了。
通常,“木戚”的初期发作很慢,等到最后却是极速加剧。
说是一夜亡尽,从此消失,只怕是因为某些缘故,被隐瞒了真相。
堂堂仙门世家,竟落得如此收场……
待修士散尽,趁新的一批还未归来,陆挽时才撤去结界,几个人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玄衣男子一步步向水池走去,原本依他的性子,若非实在力有不逮,绝不会在一旁忍耐这么久,更不会放任那些人活着离开。
可如今,又何必再说这些。
男子趟着泉水往前走,一步步走到水泊中央。
“他要做什么?”夭芒问,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想上前阻止。
陆挽时拉住了她,“别去,”他对她摇头,“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也是他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水中的男子已经站定,他对陆挽时点点头,倏忽露出一个轻狂的笑来,颇有些睥睨之势。
男人单手施法,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自己的黑色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