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上,丘谷已回景国公府,早早地被景正瑄叫到书房。
丘谷身为景正瑄的右副将,五官立体深邃,身形健硕,颇有典型的北疆人风貌。这段时间跟踪北代国拓跋邪一行人,加之打理外围的事务,丘谷一身风尘仆仆之色,又自带别具一格的武将风采。
丘谷从腰带处取下一颗纽扣,轻轻一按,便从这颗普通的纽扣中,取出信纸道:“将军,北疆传信,北代国亲王拓跋海已前去统叶万,祭祀已灭国的柔桑的北檀大汗和郁久闾图伐将军。”
景正瑄早已习惯丘谷的各种奇门异术,打开卷成一小截的信纸后,眉头微皱,统叶万?那可是曾经的柔桑国的王庭。三十年前,柔桑国内乱时被北代国一举攻破,柔桑国的最后一个皇帝北檀大汗自杀身亡,郁久闾图伐将军曾是柔桑国的战神,也在那次战役中以身殉国。北代国至今,还有不少柔桑国的旧势力,对曾经的北檀大汗和郁久闾图伐将军心怀敬意,暗中复国的浪潮,此起彼伏。
“有何不妥,将军?”丘谷看着景正瑄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
“北代国,自拓跋赫,到拓跋雄哉,对被灭国的柔桑,不论王室宗亲、文臣武将,还是平民百姓,一贯采用强势的镇压之举。如今,北代皇帝拓跋雄哉长期卧病,拓跋邪远来大梁联姻,而拓跋海作为监国大臣在此时,却反其道行祭祀之举。你不觉得奇怪吗?”景正瑄道。
“将军,或者是北代国见镇压柔桑的旧势力,这么多年,不见多大成效,适得其反。不如采用怀柔之策。”丘谷道。
“绝不仅如此。选择在这个时候去,这个拓跋海,野心不小啊!”景正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将军,怎么说?”丘谷道。
“丘谷,你对北代国的朝中也颇为了解。我且问你,北代国朝中现在实权在谁的手中?”景正瑄道。
“北代皇帝久病,拓跋邪又远来我大梁,北代朝中军政大权自然集于拓跋海一人。”丘谷道。
“那好。如果,我是说如果,拓跋邪在我大梁犯下大罪,闯下大祸,回不去北代国呢?”景正瑄道。
“什么?”丘谷似乎是被惊到了。
“你只说结果。”景正瑄盯着丘谷道。
“拓跋雄起久病不愈,皇长子拓跋信五年前失踪,拓跋邪一死,朝中大权尽在拓跋海手中。拓跋海要是真打算篡位谋反,也未可知。”丘谷道。
“对我大梁呢?”
“如果北代国平息多年内乱,国力便会大大增强,恐怕会一致对外!大梁北疆首当其冲!真没到,拓跋海竟有如此野心,以前真是小瞧他了!以前只看到拓跋邪暴戾嗜血,没想到拓跋海才是背后老谋深算之人!”丘谷惊道。
“不错。不过仅凭这一举动,就平息多年内乱也不太可能,但是会得曾经的柔桑上下的民心。就怕这一举动只是一个开始,后面——。”
“那,将军,这些要全部传信给景国公吗?”
“不必了,父亲传信过来,就是要我们明白其中的意思。”
……
“算了,丘谷,先不说这北疆传来的消息了。你再仔细想想,拓跋邪一行途经云县、宁县时的情景,是否漏掉什么重要的细节。”景正瑄道。
于是,丘谷将拓跋邪一行前段时间经过云县、宁县的情况,再次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其中,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吗?”景正瑄道。
“如果一定要说可疑之处的话,就是这拓跋邪一路上太安静了!居然什么都没折腾。既没有鞭刑部下,也没有在大梁惹事。完全不像他以往张扬跋扈、暴虐成性的风格。”
景正瑄沉思片刻,道:“你确定拓跋邪离开云、宁县两地青楼之时,没有带走任何青楼女子?”
“是,将军。拓跋邪一行四五人,晚上换上大梁服饰,进青楼,听听曲子,赏赏歌舞,并未有过分举动,并且都是当晚离开,并未带离任何青楼女子。”丘谷道,接着又强调了一句,“因是将军特意交代,拓跋邪一旦有特殊行动,就立即汇报。所以拓跋邪只要出馆驿,都由我亲自跟着,直到他回馆驿。”
“难道真的不是他?”景正瑄自语道,突然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那有没有什么其他人进入拓跋邪的馆驿?”
“这个应该也没有。拓跋邪一行人,穿着打扮与我大梁百姓,大有不同。如有其他人进入馆驿,不仅极容易引起我们的主意,而且也会轻易被他们自己认出来。”丘谷边回忆边说。
“既然拓跋邪晚上可以换大梁的服饰,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换上北代国的衣服进入馆驿?”景正瑄问道。
“因将军吩咐,除非他们有行动,才近身跟踪。所以平时我们都是远远跟着,以免引起他们注意。但是,其他人,换上北代国服饰进入馆驿?这——不可能吧?谁会这么做?”丘谷道。
“对了,丘谷他们在云县、宁县都呆了几天?”景正瑄没理丘谷的发问,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直直地看着丘谷道。
“各呆了三天。”
“三天?”景正瑄惊到,“平时在其他各州县呢?”景正瑄似乎嗅到了一丝线索的味道。
“他们一行,平时白天行进,晚上休憩,并不曾耽误行程。只在几个州县停留过两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