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本能的去依靠那个榻上的男人,除此之外,又有何出路?连失望都没有,只有绝望。
深夜,僵直着身子躺在外间的元香,后背渗出了一阵冷汗,裹在棉被里的小手扯紧了被褥,微微的颤抖着。
屋子的炭火烧的很旺,外头依旧是飘雪的天气,房间里却很暖和。
只有那扇虚掩着的窗子渗出股股寒风,她听见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打开窗子悄悄的跳了进来,进了内间。
会是谁?
是来杀刘乾的,还是来救他的?无论是杀是救,自己都不会有太好的结局。
皎洁的月光下,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顺着元香细嫩的脖颈贴了上来。
元香几乎可以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刀刃,她不敢动,也不敢睁开眼睛,一颗豆大的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内室燃起了一抹昏暗的烛光,刘乾面无表情的倚在塌旁,身上披着一件玄青色暗绣乘云纹路的外衫,一股子清贵之气油然而生。
“主子”,常泽身穿一身玄色衣衫隐在暗处,屈膝下跪言道。
“看来平时是太过骄纵你们了。”刘乾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磨砂着外衫上的纹路。
“主子,臣罪该万死。这次那边下了狠手,明暗各派了人,属下不敢贸然行动,请主子责罚。”
“罢了,常福呢?”刘乾叹了口气,事出突然,饶是机关算尽的他,也没有时间做更为周全的部署。
“回主子,未央宫一战,常福为了救驾,受了点伤,右脚脚筋被挑断了,现在在城郊别院疗养。
“嗯,那边什么情况?”
“现在,那边正紧锣密鼓的筹备新储君,华将军远在北地,消息不明。魏则守已领尚书事,与中侍郎和丞相张斯来往过甚。似乎属意梁王之子。”常泽恭谨的回道。
刘乾没有接话,而是陷入了沉沉的深思。
“主子,此次入京二百余人,逃出来的...仅有十余人,其余人皆被斩杀于宫内,尸首...尸首都...”常泽的声音愈压愈低,明显的在压抑着情绪。
此次入京随侍的大多数是主子多年的亲信,如此死伤,实在始料未及。
“知道了。”刘乾突然强硬的打断了常泽的话,把他强行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做你该做的事,吩咐手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好了,下去吧。”刘乾顿了顿,又补充道。
常泽躬身一拜,缓步退了出去。
元香听着内间细碎的谈话声,直挺挺的梗着脖子,刀刃并没有离开,反倒贴的更紧了。
一分一秒都度日般煎熬,一炷香的时间长的像一整年,门窗微动,似乎有人出去了,元香脖子上的寒刀也慢慢的退了下来。
元香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口气生生提在胸口,又过了片刻,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脖子居然在隐隐作痛,好像真的被人拉破了脖颈,此刻的她,真真已经死了一回。
眼泪浸湿了枕帕,她开始小声的呜咽起来,左右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再聪慧机灵,也没被人用刀抵过脖子,这几天的紧张和惧怕的情绪在一瞬间的决堤了。
“咳...咳,还不过来关窗。”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沙哑又魅惑。
元香努力的缓和下自己麻痹的手脚,下了床,汲着鞋子抹着泪蹭到窗前,小手努力的勾着窗沿,把窗户掩实了。
她的小身子倚着墙壁,慢慢的蹲了下去,抱紧了自己,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内间再无响动,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小小的安抚了一下元香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