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薛靖怡房中的这扇窗户望出去,恰好能瞧到对面的莲池,而此时慕兰正领着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白布裹着的物什往莲池边走去。
那物什远远望去似乎是个女子的轮廓,包裹的布匹上还猩猩点点的渗出些斑驳的血迹。
“动作都给我麻利些,又不是让你们抬青石,怎得这般慢!?”
慕兰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语气冷漠又残酷。
走在前头的那个矮个子的小厮被她一吼,脚下突然有些不稳,托着“物什”的木板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一只纤细的女子胳膊自白布中露了出来,只见那盈盈一握的手腕上还套着一只莹白的白玉镯。
那....不是敏儿的吗?
元香回忆起敏儿曾向自己大肆炫耀过的那只白玉镯,腹中心思一转,立马明白薛靖怡让自己开窗的含义。
她素手一抬,立马将窗子再次掩住,躬着身子回到薛靖怡的身边。
只见薛靖怡目中再次盈满泪水,自顾自的喃喃道。
“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我不想害人的,我只想自己活下去...”
元香面色凝重的看着薛靖怡,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正色道:“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靖怡眼看无法再逃避这个话题,埋在自己心里大半年的苦楚顷刻间倒了出来。
“约莫大半年前,雁北突发地动,死伤了无数的人众,我们薛家在雁北本就不是兴盛之族,历此劫难后日子就过的愈发艰难。”
元香执着袖帕替她擦拭着泪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被迫寄居在一个偏房的族亲处,无奈大家都是惨淡度日,又何来多余的米粮,族亲好说歹说便把我劝进了这郡守府,虽说是偏房,但是也好过在外头饿死不是。”
原来除了似李家小姐那般被强抢入府,还有些是以这般名义骗进来的。
“刚入府时,我也同孙殊她们一样深陷于这奢靡享乐之中,不过没多久大家便觉出有些不对,那些个被西苑选去的姐妹们,竟一个都没有回来过,慕兰也只说是选中的姑娘都已随贵主移居她处了,我们便没有多想,直到...直到...”
元香见她怡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回忆的哭泣着,便轻轻拂着她的背温柔安慰,薛靖怡缓和了下情绪继续讲述。
“直到那日,我偶然间从窗子那窥探到原来她们竟然…竟然已经死了,而且尸首都被慕兰扔进了那莲花池!”
元香忽的记起那莲池中的一株株开得格外红艳的莲花,不免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我不死心,又偷着瞧了好几次,果然每次西苑选过人后,当夜慕兰就会带人过来抛尸,我害怕极了,生怕自己也被选中,就次次躲在后头不肯上前,这里...这里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没有人...没有人能活着出去的!”
元香看她情绪愈发激动,遂不再让她继续再说下去,看来这郡守府是真的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那深藏于西苑的秘密过于匪夷所思,并不是凭她一己之力就可以窥探的,还是先和刘乾汇合再细细思量此中机巧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