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很暖和,老要子进这屋以后就按照大师傅的吩咐去烧水,其实他也乐得去烧水避开七月子,此时他正坐在小木凳上凝视着眼前炉子上,发出咕嘟咕嘟冒泡声的铁水壶。
回想这一路,他知道自己除了开车有点作用之外,全是在惹七月子不乐意,这会儿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是也不能逃避一辈子,使力气多做些事情吧!
他咬咬牙站起身拎着水壶走进屋,七月子自在的坐在炕头抽烟,他进屋他瞅都没瞅一眼,他走向炕稍恭敬地说道:“大师傅,水烧好了。”
“嗯,你们,把人放在前边那把红木椅子上,被子木板啥的都拿出去,碍眼”众人赶紧照做,七手八脚的把人抬到大师傅指定的椅子上,那新娘子,穿着红花的衣裤,头发盘在脑后有些凌乱,此刻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坐在那张椅子上。
大师傅在她烟袋锅上挂着的黑色小袋子里拿出一块黑疙塔,又抬手在旁边的柜子上的小簸箕中拿出一把金色的绑着脏兮兮的红布条的剪刀,把那黑疙瘩剪下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放在一个白色的小瓷杯中递给老要子:“倒半杯水,就着水给她喂下去”
老要子按照大师傅说的倒好半杯水,深觉人家的新媳妇自己给喂东西不合适,就递给老倔头的二儿子,而奇怪的是,那二儿子接过水之后,怎么都打不看新媳妇的牙,喂不进去水,把他急够呛!
其他人看着干着急,也无从下手。大师傅看他这笨手笨脚的样子,下地穿鞋接过小瓷杯,她抬起老二媳妇的下巴,轻轻一捏,椅子上的人张开嘴,大师傅顺势把那黑色的汤水给她喂了下去。
然后她又坐回炕上:“她没跟你们来,你们带着她的衔口钱引来了跟随她的一堆小山精”
见大家心有疑惑的样子,她也不卖关子,举起那枚生锈的隐隐能看出万历通宝的铜钱说:“她的这枚衔口钱留存着她最后一口阳气,咱们这边不兴这个,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是你们两个也都不知道吗?”她扫了一眼老要子与先生
老要子想解释,看看先生又什么都没说,他有所顾忌,此时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才好,先生却是替他说起来:“在我们那边这衔口钱相传可以辟邪。”
大师傅微微一笑:“那也是自家的祖宗庇护,哪有拿着他家的衔口钱去辟邪的。也罢,不说这个事,老要子,去村东房子最大的那一家,把他家男人喊起来就说我找他。”
老要子答应一声起身走出门去,他此时真是巴不得有点事情做。
大师傅接着问“我来问问你们,挖了人家的坟等于拆了人家的房子,还拿了人家的东西,那些东西都还回去了吗?”
老倔头那因多年抽烟而粗哑嗓音响起:“除了这枚铜钱,其他的来之前叫家里的婆娘都去还了,大师傅我这二儿媳妇啥前能醒?“
“嗯,刚才给她喂得是醒神的药,啥前能醒,得看她自己,等你们回去了还得给她叫叫魂。这个后说,你们还有没有东西没还给她”
“那除了铜钱和金子,就是盖房子用的土了。”老大憨厚的回到。
“若是那坟头土,她直接住下就行了,做什么半夜挠门!早晨还把那小媳妇吓的不省人事。那些金银珠宝与他们而言,相当于泥土对于我们,若说是为了她的衔口钱也不无可能”
正在大家讨论之际那小媳妇醒转过来:“啊——”
她这一喊把一帮老爷们吓一跳,老倔头和村长条件反射般都跳开半米。就见那小媳妇尖叫着站起身,原地跳着脚胳膊乱挥,口中喊道:“别靠近我”大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手制止,纷纷看向大师傅。
大师傅镇静的吸了一大口烟吹过去,这小媳妇才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