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境内是的,余部得自荥经县工部。”
“原来如此。”胡亥明白了,那时各地方县级所用地图基本还是战国时秦军的军事地图,因为还没越过大渡河,对邛都一带的地形只是粗略的勾勒,并没细心描画。
一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毕竟项羽打到巨鹿时也不过三万兵马,在西南混个草头王倒是绰绰有余,但要途径邛都这样的多山之地,还要取蜀郡,那就难度大了。
就算你能翻过那些崇山峻岭,但一年后如果强取蜀郡,适必遇上这个时代最强的对手——刘邦。
当然也怪不得静木,他能认识到巴蜀的重要性,知道以富饶的巴蜀为依托便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本已经很难得了。
问题是如果按历史轨迹,那时刘邦都已经平定三秦,准备东出和项羽争天下了,你还打个锤子的巴蜀?还不说前面有这么一大堆困难。
静木见胡亥默然不语,问:“公子似有疑虑?”
胡亥道:“晚辈瞎猜一下,想必句町王已经答应道长,待王座坐稳借兵给道长,但要求先取夜郎以西各部,没错吧?”
“正是。”
“然后道长挥兵西进,平定邛都,由五尺道入石门,以石门为据点进军蜀地,没错吧?”
“正是。”
“那么,这些夜郎兵久居夜郎,若是方国部落之争倒也罢了,远征邛都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不会军心思变?”
静木摸着胡须道:“所以我才要进驻石门,于当地招兵买马。”
“那道长觉得以一万夜郎兵,打得过乌蛮的军队吗?”
静木道:“乌蛮人只不过一帮山中盗匪,应当不堪一击。”
“问题就在这,乌蛮人确实是帮山民盗匪,正面抗击是打不过正规军的,往往一接触他们就四散逃入山林,但只要军队一走,后方空虚,他们又会啸聚起来,时常于后方滋扰,道长又怎么安心进军石门呢?”
静木沉吟起来。
“况且道长以外族军队入关,势必遭到原住民的普遍反抗。道长又无功名在身,亦非秦吏,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还领一队异族军队,介时就算打下石门,又以何名目在巴蜀边界立足?”
静木听他一说才发现自己想得简单了,便问:“依公子之见呢?”
胡亥道:“与其西行,不如南进,图南越之地。”
静木面色一变,“南越?那儿可是屠睢所率的十万秦军。”
“已经不是了。”胡亥在地图南越部上划个圈,“秦国大乱之后,西南秦军已经三度易帅,先是屠睢,然后是任嚣,现在是赵佗。秦国内乱后,楚地沦陷,赵佗已趁机自立,建立南越国。”
静木眼前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与其千辛万苦去图巴蜀,不如取道西瓯,投奔赵佗。”
“公子,您莫不是与赵佗元帅有旧?”
胡亥笑了笑,“我不认识他,但我了解他。赵佗身为秦将,却不思进取,只想偏安一隅,拥兵自重。但我相信以道长的舌辩之才,可以说服他北进楚地,谋取中原。”
说完又补了一句:“而且赵佗元帅对长生之术颇有研究。”
静木目光大盛。
胡亥如今彻底看透了静木,你不就是想要个平台施展抱负吗?我就给你个平台。赵佗可身为秦军元帅,当然比我这个白身百姓强多了,你去给他灌鸡汤吧,我就不当你的炮灰了。
也只怪静木孤身一人,如果他早了解这个情报,只怕早早投奔了赵佗。但他到底人老成精,也没全盘相信胡亥,问:“我若投奔赵佗,公子如何自处?”
“道长放心,您于我有救命之恩,晚辈自当回报。晚辈前往且兰经略,待道长随秦军出关之时,晚辈将在谭城起事,响应道长。”
这是个静木无法拒绝的建议,如果不走西北,要进军楚地他都只有两条路,一是经过灵渠,另外就是经过谭城,谭城几乎是挨着灵渠的,如果有人在那接应,必当事半功倍。
退一万步讲,就算胡亥不守信用,到时不在谭城,你反正也是要去的,有我接应你固然好,没有你也得去,你就赌赌运气吧。
静木行礼道:“公子果然雄才大略,就依公子方略,贫道去禀报句町王,眼下另有一事委托公子。”
胡亥心中有数,道:“可是购买兵器兵甲一事?”
“正是。贫道愿将多年收集的药材赠予公子,请公子私相贩售,换一万套秦军的兵器兵甲回来。”
胡亥差点要破口大骂,这死牛鼻子也太会做生意了,就你那忽悠人的长生不老药和那点药材,就要换一万套秦军装备,你咋不去抢呢?
静木又道:“贫道也知此事殊为不易,但想公子大才,当可手到擒来。另外,公子义兄陈子陵是墨家器械好手,贫道有心,请子陵兄暂留句町,聆听教诲,静待公子归来。”
胡亥心中火冒三丈,合着你还怕我不回来,要把陈子陵扣在这当人质。
但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在人家的地盘?
胡亥道:“道长思虑周全,待晚辈这就与义兄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