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凝礼送来这个受伤的异人至今,已经过了十几天。
一千个钱换来的一只小人参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他还是面如黄纸,气若游丝的躺着。
这十几日中,市面上并没有流传丝毫有异人逃狱的消息,没有缉捕,没有搜查,甚至没有贴出一张寻找逃犯的告示。
沈燃与韩凝礼聊过无数种猜测,最终也无法分辨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以店里的日子大致上还是照旧。
往来的食客没有断过,沈燃白天做菜,晚上照顾病人,虽然累点,倒也充实。
在赵一平神经质的杯弓蛇影下,他又不向小麻隐瞒了有病患居住在二楼的事情。
只是告诉小麻赵一平的房间漏水了,需要修缮,所以赵一平暂时和小麻一起住在后院里。
小麻本来就对他有全然的信任,加上他有意用学做菜来分散小麻的注意力,这孩子也没有疑心什么。
沈燃自己则在二楼上大桌子凑合着睡,隔几个时辰起来看看病患而已。
这一夜沈燃却没准备睡觉,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明日一早开始,会英楼就要进入年节的歇业期,他也不用忙着做菜了。
只剩这个病患让沈燃实在放心不下,他若再不醒,恐怕大家都过不好年。
所以此时,他就坐在病患的榻边紧紧盯着,不敢有半分松懈。
“唔...”病患似有所感,竟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声音。
“你醒了?”沈燃伏在榻边低声问,“要喝水吗?”
“我...”他双眼迷离,声音嘶哑的像被砂纸磨过。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沈燃说着就起身去给他倒水。
瓷杯未满,醍醐却直接推开房门,喜上眉梢问道:“他醒了?”
“你都不睡觉吗?”沈燃吓了一跳。
醍醐却满脸兴奋:“这叫医者父母心,你们这屋有什么动静我都能听见,快让我检查检查。”
她说着就坐在榻边,屏气凝神诊起脉来。
“还是有点虚,问题不大。”醍醐松开手又去扒他的眼皮,举着烛灯仔细照看眼球。
在问过他这是几个手指头这种常规问题之后,醍醐得出了结论:“恢复的很好,要不了多久就能下床了。”
沈燃总算放下心来,对正在四处观瞧的病患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端碗粥来。”
醍醐却摁住沈燃的胳膊道:“我去吧,还得再补一副药,你看着他别乱动。”
“先别惊动掌柜的,他睡眠本就不安稳。”沈燃叮嘱了一句。
醍醐点点头去了厨房,屋内只剩下沈燃和病患。
沈燃也放松下来,低声问他:“感觉好点了吗?”
“我...”病患的声音沙哑。
“你放心,这里没人会害你,我们都和你一样,不知道怎么就穿越到了这儿。”
他略略沉吟了一下又接着道:“那个女孩是大夫,会治好你;救你到这里来的人也会来看你,这里也有吃有穿,你都可以放心。”
病患努力的想点头,却只是下巴微微的动了两下,沈燃小心扶起他来喂了一口水。
可能扯到了他骨折的部位,病患在低声呜咽。
“你叫什么名字?”沈燃问。
“刘二。”他的嗓音非常沙哑。
“休息吧,不着急说话。以后有的是时候说话。”
沈燃小心翼翼的将他重新放平躺好,又在屋中坐了一会儿醍醐才端着药回来。
灯火如豆,映着醍醐的半边侧脸,朦胧之中竟有几分柔美。
他看着她给刘二喂药的样子,仔细周到,与平时的泼辣性子判若两人。
“看什么?”醍醐回头时又切回了平时娇蛮。
“没什么...”沈燃别过头看别处。
“有话出去说,病人还要休息。”醍醐收拢了药碗就往外走。
沈燃跟在后面:“明日就是腊月二十三,店里也歇业了,你还去庄子上吗?”
“去呀,过年前总得照管照管几个病人。”
“我和你一道去吧,我想去买头生猪来做年菜,正好带上小麻一起去玩玩。”
“去倒是没问题,”醍醐有点犹豫,“但是他才刚醒,你不会想把他和掌柜的单独放在店里吧。”
沈燃没有答话,但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让掌柜的一次问个痛快,恐怕刘二没法留在店里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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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醍醐的叫早,一行三人在清晨就已经出了上党城。
小孩贪睡,因而小麻一路走着眼皮都在打架,沈燃只好背着他赶路。
为了让小麻安心睡着,二人都不说话。这一路走着没什么滋味。
行至半途,醍醐突然一脸担忧的小声问道:“你说掌柜的这会儿在干嘛?”
“左不过端茶送水熬药,”沈燃语气平淡,“估计已经把刘二问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