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被傅容澈眼中的漠然,刺的心尖狠狠一缩,窒息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裹得她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动弹。
明明,以往的每一次见面,他都是这般对她,她早该司空见惯,也早已习以为常,可今日却不知是出于何种缘故,心上的反应会如此之巨大。
反常,很反常,反常得若离自己都觉着有些猝不及防。
窒息的疼,剜肉般的疼,钝刀硬砍在心上的疼……她道不出最确切的感受,只知那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难以言喻。
傅容澈皱着眉,凝着发愣的若离,眼神越发凛冽:“还不去?”
若离身形一顿,点点头,忙转身,逃也似的夺门而去。
她一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温青园一言不发的看着若离出门后顺便带上的木门,手腕上还搭着她临走前恍恍惚惚硬塞在她手上的披风。
玄色的披风,是傅容澈那堆衣物里惯有的颜色,上头的清香她一闻便知,这是她家男人的衣物。
傅容澈安安静静的拿走她手腕上挂着的披风,抖落开,大手一扬,挂在她肩上。
傅容澈比温青园高了个脑袋有余,给她系披风的带子,他不仅得弯身,脑袋还得垂下来。
那姿势,怎么瞧怎么可爱。
温青园默不作声的垂下眸子,入眼的,是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指。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明明只是一个系带子的动作,在他手间做出来,却莫名叫人觉着心悸窒息,脑中恍恍惚惚,脸不自觉要跟着红。
“好了。”
傅容澈起身,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又去端桌上的热水递给温青园。
温青园接过那杯热水送往嘴边,临近便闻见了好大一股生姜味儿。
傅容澈见她动作顿了顿,跟着探头过来嗅了嗅:“若离煮的姜茶,这谷里寒气较重,又是春日里,更是如此,你喝些姜茶祛祛湿气寒气也好。”
温青园点点头,将那杯姜茶一饮而尽。
姜茶入体,喉咙隐隐有些辣意。身子很快也跟着暖了起来,很舒服。
她舔舔嘴角放下杯子,晃了晃与傅容澈相牵的手,声音暗哑低沉。
“阿澈,你知道吗?”
她慢慢敛下眼底的情绪,言语里也不敢过多袒露什么,若是阿澈是什么都不知,那这件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难免奇怪。
傅容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紧了紧她的小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贴着。
半晌启唇,吐气幽幽,如兰清香:“我身边跟着的大多数人,都是我以前在外头救下的。他们无处可去,我便给了他们去处。我救他们一命,他们自愿留下为我卖力。我手下执掌江湖两大神秘组织,药谷是其中之一,在这里,你所看见的一砖一瓦,皆是我从无到有的成果。
我救下的人里,有的救死扶伤,是旁人嘴里神圣不可亵渎的神医,有的不善医术,便苦练武术,成了我手下得力的杀手,我能救人于危难亦能杀人于无形,白羽、白津与白膺皆是杀手组织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若离医术了得,同十三娘出自一处,皆是药谷中人。”
傅容澈不再瞒着温青园,他把他剩下隐瞒的所有,当着她的面,一字一句尽数道了出来,半点不隐瞒,他想给足她安全感,不愿再欺瞒她分毫,哪怕是打着为她好的名号,可他坚信,他能护她周全。
“园儿可曾听说过江湖之中有个名唤鬼泣的杀手组织?”
“鬼泣?”
温青园拧眉,暗自思忖,脑海中隐隐有那么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象。
她上辈子逃婚后,在暗血阁住下的那段时日,好似从几个人嘴里听说过这么一个组织。
那会儿,暗血阁已然是个大规模的杀手组织,在江湖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可当有人提起鬼泣二字时,他们依旧会谈其色变,忌惮不止。
脑海中,来自前世的记忆还在轮番倒出来,恍恍惚惚间,温青园瞳孔骤然一缩,眼睛不自觉的瞪大。
她惊愕的抬眸,嘴上磕盼一下,险些咬着舌头:“你说的,可是那个杀手组织中的佼佼者,神出鬼没,收费不菲,不轻易接单,且出手只胜不败的鬼泣?”
傅容澈挑眉颔首,眸光平平,不可置否。
温青园怔愣一瞬,瞳孔再度瑟缩。
她家男人,真的是个正常人吗?
当朝宰执是他,药谷谷主是他,就连江湖中那个被称之位炼狱的杀手组织,鬼泣亦是经他手出来的。
印象中,他是在家中出事之后才有所改变,换而言之,他仅凭一己之力,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便爬上了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同一时间,还创建了江湖中叫人闻风丧胆的鬼泣,以及被世人所传道敬仰,可遇而不可求的救人圣地药谷?
天下英才荟萃尽纳麾下,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事?难怪他能辅慕容熙上位,难怪他能平定朝中多次叛乱,难怪,他永远都那么自信,对谁都不屑一顾,抬头挑眉间,可睥睨世间万物。
他完完全全有这个资本,自然高傲自持,万物都入不得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