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两口,突然觉得喉头一紧,又全都吐了出来。
直到后来,他连眼睛也无力睁开,倦意阵阵袭来,索性在那人怀中又重新昏昏睡去。
鱼儿只顾着将胤禛拦在怀中,辛辛苦苦打回来的水不慎洒了一地。
她摸一摸胤禛的额头,好似比方才又烫了不少,身子也开始轻微发抖。
在这深山老林里生了这样的高热,连水都吃不下,可该如何是好?
想起昨日自自己醒来后,胤禛的常服就一直披在自己身上。
鱼儿身上穿着的衣裳还是王府里奴婢所着服制,秋冬日临近才换了料子,御寒是足够的。
可胤禛不同,他从婧敏房中醒身,不过在寝衣长衫上套了件常服就策马出了门。
山林夜里本就暗寒,加之为了同鱼儿避嫌,他刻意择了个离火堆极远的地方睡着。
被凉风吹了一夜,再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受不住。
鱼儿本想生火替他暖一暖身子,见洞还有胤禛昨日拾回来剩下的枯枝为柴,想要钻木取火,奈何自己手都搓得秃皮了,也不见枯枝冒出半点火星。
明明从前在渔村的时候,自己就是这般取火烤鱼的,怎地在洞却不成?
她看着顺石壁而下的水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洞穴于潭水旁,又是凹向在内,水汽闷在里头挥发不出去,湿度太密自然生不出火。
鱼儿拿着柴火跑到洞穴外一被日头直晒的空地上,重复方才的动作。
果然,不多时就有烟气冒出,见了火星。
她将着了的柴死死握在掌心,不住用嘴吹着气,快步跑回到洞。
好在这一次,她顺利点燃了柴火。
一股暖意由体外蔓向心底,她气喘吁吁的坐在胤禛身旁,轻轻拍了拍他:“喂!你支持住,可不能死在这”
鱼儿守在他身边好一会儿,再探胤禛体温时,非但未有好转,反倒更加灼热。
若再寻不出法子给他降温,想来他这身子,怕是凶多吉少。
可荒郊野岭的,鱼儿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她站在原地来回踱步,想起从前与毓泰刚开始捕鱼维生的时候,二人一穷二白,连平日的干粮也买不起。
那时鱼儿因伤落下病根,一月里总有几日会高热不退,毓泰买不起药,只有往山里去采些草药研磨熬煮后给鱼儿灌下去。
她还能记得毓泰最常带回来的两味药,一味是羌活,一味是柴胡。
既然毓泰可在京郊山林里寻见寻见那两味药,那么她与胤禛亦是在京郊坠崖,说不准这地界也有。
想至此,鱼儿替胤禛盖好了常服,又往火堆里多添了些柴,只身一人出了洞穴往山上去寻药。
要说她二人落入的这峡谷地形不算复杂,四面围着高耸的山,中间横着一泉潭水,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抬头望是被群山围出的四四方方的天,四下到处可见郁葱草木,可要说寻药,挑花了眼去也难寻得一二。
况且鱼儿所识药材本就不多,若是采错了有毒的野草让胤禛吃了,岂不是救人反倒成了害人?
正在鱼儿发愁之时,顺着日光洒落的方向,竟见自己斜前方的半山腰上,生了成片的伞状草本,远远望去,当真像极了昔日毓泰喂自己用下的一味药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