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花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敢无视自己,粗短的手指直戳叶青后脑勺,“站住!我还没看你那袋子里,可别把什么不干不净的带回家里了!”
她嗓门奇大,吵得笼子里的鸡都咕咕扑扇起翅膀。
“又怎么了?大中午的不去做饭,都折腾什么呢!”
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妪从屋里出来,正是叶青如今的祖母王氏。
看见叶青,王氏厌恶地皱了皱眉,表情活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不等陈翠花告状,叶青先把麻袋敞开,推到两人眼皮子下头,“我早起进山采野菜,顺带挖了点番薯,想着爷和奶从不爱吃这个,才说全部拿回去的。”
王氏与陈翠花低头一看,都大失所望,乱蓬蓬的野菜里果然陷着几只烂番薯,哪有什么好东西?
王氏板着脸摆了摆手,“你去吧。”
陈翠花直撇嘴,“这野番薯啥甜味都没有,顶多是拿来喂猪货色,也就你们二房愿意吃了,果真是一屋子下贱坯!”
话虽这么说,她的手还是伸进袋子里,狠狠抓了几大把野菜出来。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这会儿的野菜可正鲜嫩着,用来包饺子,下面条,哪怕是剁碎了喂鸡,总能用的上!
“好了!”王氏斥道,“就你话多!子旺饿了要吃烧肉,你还不快去做饭?肉有多少我心里有数,你可别嘴馋偷吃,只许烧两块,够子旺这顿吃的就成。”
叶青转过一面院墙到了后院,家里最破烂的茅草屋就是叶家二房住的地方。
倒不是她习惯于忍气吞声,而是对陈翠花雁过拔毛的性子见怪不怪,才这点子野菜,还犯不上费那些工夫周旋。
刚跨进门槛,叶青听见母亲蒋玉珍剧烈地咳嗽声。
她扔下麻袋奔到床边,“娘,又难受了?等我烧些滚白水,喝了兴许舒坦些。”
“咳咳……不急。”蒋氏抬手抓住叶青,早已磨破变色的粗布衣袖滑至手肘,露出枯瘦如柴的手臂。
她喘了一会儿,才虚弱地说,“咱家的粮食不剩多少了吧?等会儿你做饭,就不用做娘那碗了,娘整日躺在屋里,肚子不饿。”
看着她形容枯槁地躺在单薄的床褥中,叶青不禁鼻酸。
怎么可能不饿呢?明明是个病人,不但吃不上一口有营养的,反而顿顿稀粥野菜,顶多再配点老咸菜。
腹中连点油水都没有,眼看人都快瘦成人干了!
叶青勉强笑着说,“娘别担心,如今开了春,可不比冬日里那般难熬。山里野菜眼看都长起来了,等下场雨还有更多呢,到时摘也摘不完!咱家还剩两袋子麦面,就这么混着吃,总饿不着咱们。”
叶青去掩上了门窗,才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一个一个往外掏鸡蛋。
“您快看看,今日我就捡着好东西了!”
如今叶青仍未长足身量,这身葛布衣裳为了让她能穿的久些,衣袖特意做的又长又宽,她便自己往袖子里头缝了几个小口袋。
若只把小个头的东西装在袖袋里,胳膊垂下来就什么也瞧不出了,她已经用这种法子,几次从王氏和陈翠花的眼皮子底下偷运了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