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的脚步声加快,黄婶开门出来,边系外衫扣子急吼吼地问,“咋了?是不是你娘身子又不舒服了,要请郎中去?”
“没事,婶子别急,我娘这会儿吃了药都睡下了。”叶青一笑,指指自己手里端的碗说,“我找小莺有些事,能进屋里说不?”
黄婶朝叶青手中瞥一眼,立即明白了,这是拿了什么东西,又不想让邻里邻居听见的意思,免得传到叶家其他人耳朵里。
“我和你叔都没睡下,小莺还正绣花呢,有啥能不能的?快进来!”
黄婶的丈夫黄铁柱听见动静,也掀帘子出来,在屋檐下举着油灯为他们照亮。
叶青仰起脸笑着,脆生生地打招呼,“黄叔!”
黄铁柱憨厚一笑,点点头,“来了。”
这家夫妻俩为人都老实本分,男的少言寡语勤劳肯干,不但是个种田的好把式,农闲时还走村串巷做些木匠活,女的粗喉咙大嗓门,却是难得的热心肠。
两人只得了个宝贝女儿小莺,一家三口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红红火火,让村里不少有儿子的人家都不好意思戳人家的脊梁骨。
谁让人黄家手头很有几个钱呢?村里但凡谁家出点急事,最先想到就是来黄家借钱,没有利钱,还不用看脸色!
黄小莺拿着绣花绷子从东屋出来,“我还正说明日找你去,你就来了!快跟我进屋里看,就是按你之前给我画的花样子绣的,可好看呢!”
黄婶嗔道,“你这孩子!小青刚进门啥话还没说呢,你光顾着先说你的!”
叶青笑着把碗递给黄婶,“我来也没什么正经事,村里不是给大家发了猪肉么?我都卤了出来,拿些猪肝给你们尝尝味道。”
黄婶接过碗,心里暗骂叶家大房太不要脸,自己拣了好肉去,只拿猪下水给二房,这不是故意欺负人么?
黄婶看着叶青,心里又是气愤又是酸涩,猪肝那么腥气的东西有啥好吃?这姑娘却好心当宝一样送来给他们吃,可见平时受了多少罪!
她怕叶青因她嫌弃这猪肝而寒心,连忙捏起一片,“这猪肝看着就喷香,你这孩子真是有心,做好了肉还想着我们。”
一片猪肝入口,黄婶嚼着嚼着,眼中忽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好吃!又糯又绵,越嚼越香还吃不出腥气,哎呀!再来口烧酒那可绝了!”
黄婶吧嗒着嘴回味,忍不住又捏了两片吃,“他爹,莺儿,你们也尝尝。”
两人吃了也都连声赞好,叶青笑道,“这卤肝是道冷菜,这会儿若吃不下,放到明早调些蘸水,蘸着吃那滋味才最好呢!”
这时节乡下夜里还冷着,猪肝放过夜是绝不会坏了的。
黄婶欢喜地拉着叶青问,“你说的这蘸水,又是怎么个调法?”
黄家厨房里可不比叶家,基本的调味料都有,叶青看过了,指着说,“红醋、酱油,再点一小撮白糖,滴些香油,再切些芫荽末蒜末搁进去就成了。”
黄婶认真地一一记下,又说,“你煮的这猪肝,让我吃着,竟比刘大厨子做的卤猪头肉味道还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