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黑色马车,即将驶入城门,守门卫兵刚想上前拦住,就被驾马的侍卫使了个冷冷的眼神,卫兵一见马车夫手上亮出令牌,慌忙撤了阻拦,一同跪下行了个礼。
等马车扬长而去,才敢起身。
“这祸害精又回京城了。这才消停多久啊……”
“闭嘴,小心被人听去,让王爷取了你的舌头。你小子怎样的无所谓,可别连累了我!”
马车里,宁弈恒正闭目养神,阳光透过纸窗,将他的脸照亮了一半,就像阴柔与阳刚,同时并存。这是一张,让男人疑惑警戒,让女人痴狂迷恋的脸。可就是这样一张脸上,眉间揉杂的一团郁结始终不散,且越炼越深。
“王爷,您的药。”卫子成从匣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恭敬地递给主子。
这些年,宁弈恒的头疼病是越来越厉害了,药量也越加越大。他将瓶子倒空了,也不过出来个三五粒在掌心,索性一口气吞了。
“王爷,需要属下去秦大夫那里拿药吗?”
“不用了,等明日一起去吧。我也该去看看了。”
“好的,王爷。”
“我们离开京城这么久,朝廷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王子成凝神将近来探子收集的情报,一一背诵给主子听……
“这魏吉道做事还是这么蝇营狗苟的,做事半点上不了台面,下回别让他再在别人面前说,他是本王这派的,抱大腿也要看主人喜不喜欢。”宁弈恒揉了揉眉心,果然药吃下去,人就好多了。
“是的,王爷。另外,杏榜出来了,薛小公子就在其列,还是会元。”
“你说薛定柔考了会试第一名?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住在哪?”
“禄来客栈,仁字间。”
“那就先去禄来客栈,给我们薛公子,撑撑场面。”
禄来客栈,堂下几个富家公子聚在一桌,一边喝酒吃菜,眼睛却不约而同地,一直往二楼厢房处瞟去。门口墙上的木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仁”字。
这群人都是想来会会薛定柔的,这名不经传的会元,坊间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太多了,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这不,打听到他住在这间客栈,就想趁着人家殿试前,结交一下。
只是他们还未上去,就被另一群人捷足先登了,看样子是一群侍卫簇拥着一个位高权重的年轻公子,拾阶而上,敲了一下房门,进去了。
有个眼尖的看客瞧了出来,拼命压低声音跟同伴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刚刚进去那个人是恒王爷啊。”
正说到这,楼上把门的侍卫,就跟长了顺风耳一样,视线向他们直直扫过来,居高临下的目光,甚是吓人。
这群公子爷赶紧放下筷子,往桌上放了银两,一个紧接着一个慌忙离席。
刚从后堂回来的店小二,还摸不清状况,朝着那群客人嚷道,“客官,钱给多啦!”
“不要啦不要啦……”客人们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看来坊间传闻确实不可信,薛定柔哪是什么无名小卒,分明是有恒王爷给他当靠山。跟恒王爷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将来若是金榜题名,这朝廷还不得更乱啊。想到这里,这一群公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屋里,薛定柔刚给宁弈恒沏好茶,两人一对视,薛定柔先开口,“宁公子找我有事吗?”
“想来也无事,我刚回到京城,听说薛公子中了会元,想着要来道贺一下。恭喜薛公子了,想必接下来的殿试也是胸有成竹吧。”就是这么任性。
“多谢宁公子,殿试,薛某尽人事听天命。”薛定柔瞥瞥案前做了一半的功课,如果没事,还请快滚蛋,他还记着宁弈恒之前私自带走方苔的事。
“不知薛公子家里人知道这好消息了吗,又比如方姑娘,我听说她来京城了,没在你这吗?”
方苔什么时候来京城了,他怎么不知道?
薛定柔挺了挺胸膛,问,“宁公子可知,她何时来的京城,眼下住在哪里?”
宁弈恒看了眼身旁的卫子成,而后假情假意地回道,“方姑娘具体在哪我也不知,只知道她是上个月出发的,她侄女生病了,来京城求医吧。”
宁弈恒在内心狂笑,他就是喜欢,对方看他不爽,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小亭子病了?”
“还病得挺严重的。”
“宁公子这边如果有什么消息,还请告诉在下,薛某感激不尽。”这人分明就是还知道些消息,薛定柔忍着性子好好说话。
“薛公子客气了,我如果得知了方姑娘的消息,一定尽我所能帮助她,薛公子就安心科举,等科举之后再操心这些不迟。今日就耽误公子这些时间,他日等公子金榜题名,我们再聚共同庆贺。”
说完,宁弈恒就要起身离去。
薛定柔强忍着没有追问,如果方苔来京城许久又不来找他,一定是希望不在科举期间打扰他,既然这样,他就应该领她的情如她的意。
“宁公子慢走,恕在下不远送。”
宁弈恒回头对他眨了眼,“薛公子好好努力,后面我们应该还有很多机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