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宫女们都噤若寒蝉,因为盛贵妃今天心情不好,非常不好。只见正殿的红木躺椅上卧了一个裹着霞披的娘娘,双眉入鬓,桃花眼微微上挑着,她一双柔荑端着青花瓷茶盘,正轻皱着眉吹杯中的烫茶。碧螺春的清香雾气缭绕着她妖娆的身姿,纤腰不盈一握,是世间难得的美人。
盛贵妃吹着吹着就不耐烦了,将盘子重重往桌上一搁。“咚!”的一声,她的大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太子一回来就私下拜见了皇上和皇后,一家三口还举行了家宴,呵呵,”盛贵妃冷笑两声,又说,“你再看看二皇子,就像没我这个娘似的,一走就是一年多,回来也不知道来见见我。”
夏丹跪坐到椅子下头,给盛贵妃捶着腿,她字斟句酌地说:“娘娘莫急,二皇子许是被舅爷的事情绊住了,暂且脱不开身呢...”
盛贵妃猛地一拍茶几,恨声说道:“这个太子可真是厉害的很啊,也不杀、也不放,就把人那么扣着,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要关小叔一辈子不成?”
这些事情,夏丹不敢讨论,只是不断给盛贵妃顺着气。
盛贵妃烦夏丹笨嘴拙舌,不懂得如何为她解忧。她十三岁被送进宫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后宫打拼,连个能聊聊天的贴心人都没有,好容易生个儿子,不想也是个闷葫芦,别说对她顺心顺意了,一年到头竟都跟她说不上几句话。一阵苦闷堵在盛贵妃心头,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血气从郁结的心口上涌到头顶,她突然扬起巴掌,“啪!”地掴上了夏丹的脸。
夏丹被打得侧过脸去,一阵血腥气弥漫在唇齿间,应当是牙龈被打破了,她不敢显露出来,只是趴在地上,不停地给盛贵妃磕头认罪。
盛贵妃的脾气撒出来了,也就算了,只觉得一股疲倦向她袭卷而来,她半阖了眼重新卧回红木椅上,一手支着额角,一手轻拍着胸口,若是不曾看到她刚刚将夏丹打得半张脸高高肿起,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多么柔若无骨、满心愁绪的桃花美人啊。
“听说...太子这次回来,往府中带了两个小丫头?”盛贵妃闭着眼睛,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着,但夏丹不敢懈怠,竖着耳朵听“按规制说,本宫不该召见她们,但是...本宫独处深宫数十年,没个能说说话的人儿,二皇子后院里又没有女眷,不如...将她们召进宫来,与本宫解解乏、做个伴儿...”
华桑刚参加完皇上和皇后的温情夜宴,回到太子府没两天,这日清晨,苻琼刚去上早朝,宫里就又来人了,说是翊坤宫盛贵妃有请。那小太监说话时一直用鼻孔对着华桑,一副盛贵妃召见你真是太抬举你了的模样,华桑心想,老子堂堂碧海少主,凭什么受你这股子莫名其妙的施舍啊,神经病。她当着小太监的面把房门一关,什么也不说,用沉默的木门表达她高傲的拒绝。
那小太监头一次见到敢这般嚣张跋扈地拒绝盛贵妃的邀请的女子,他又惊又气,但是又不敢在太子府内撒野,只好拂袖而去,回到翊坤宫,添油加醋地跟盛贵妃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