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纪泽洋抱着已经哭累睡过去的孩子,感觉浑身的血液像是静止了一般。
岳清恒说警方赶到时,正看到白宗杉对白若璃和陈笑笑施暴,两个女人被打得脑袋和身上全是血。
据现场救护的医生说,生命垂危,必须马上手术。
如果不是有孩子在,纪泽洋早已冲过去将白宗杉施加在白若璃身上的伤,以百倍千倍的疼痛还给他。
他努力在克制即将爆发的嗜血残虐,脖颈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青筋,轻薄的汗滴顺着他的脖颈向下流淌,但他不敢动,不敢让怀里的孩子看到。
红色的手术灯亮了整整四个小时,纪泽洋就这样坐在外面,抱着小男孩四个小时。
男孩在醒来后,表现出异于同龄人的冷静,他一动不动地窝在纪泽洋的怀里,小脸紧绷,死死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一大一小眼神同步,表情同步,说不是亲生爷俩都没人相信。
岳清恒叹了口气,出去买了两瓶水回来。
“老大,你和孩子都喝点水吧!”
“不喝——”
异口同声的语调和言语,让岳清恒再次暗暗感叹血缘的奇妙,但纪泽洋在说完后,有些迟疑地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男孩。
他不喝水没关系,儿子还这么小,刚才又哭了那么久,现在嘴上都起白皮了。
他伸手接过水瓶,拧开盖有些不自然地说:“儿……喝点水。”
小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没变,颇为冷酷地回:“我叫纪天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天行。虽然我不太想姓纪,但我家美女说,我爸姓纪,我必须得姓纪。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做亲子鉴定……”
“不是,我相信你是我的儿子。”纪泽洋见儿子误会了,连忙解释。
一向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脸,破天荒的慌了神。
纪天行嫌弃地看了纪泽洋一眼,接过他一直举着的水瓶喝了起来。
其实他心里很紧张,虽然以前在照片里见过纪泽洋,但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这个爸爸性格如何,会不会不喜欢他。
正想着,手术室外的红灯灭了,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几个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推着移动床位走出来。
“若璃……医生,她现在怎么样了?”纪泽洋快速抱起纪天行的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询问。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头骨受到重创,需要在ICU里继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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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周围安静得仿佛没有人。
椅子上坐着一道身影,弓着身子,蜷缩着双腿,双手指尖相对抵在额头,手肘戳在大腿上,像是一个沉思者,思考着什么未解的难题。
白若璃醒来时,就看到这样的纪泽洋。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又疼又胀,还动不了,喉咙呼噜了几下才发出了一声如蚊子叫的声音。
“嗯……”
这个声音像是解除封印的魔咒,让纪泽洋死一般的目光变得生机盎然起来,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仿佛要看出一个世纪。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那张起略显干燥的唇瓣中飘出,像迟暮的老人在说最后的遗言。
白若璃有些诧异,眼前的纪泽洋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
凌乱的头发,通红的眼白,邋遢的胡茬在嘴边挂满了一圈,一向整洁的衣衫此时就像被人大力揉搓三遍,又皱又拧巴。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说着,纪泽洋快速起身摁了床头上的呼叫铃。
没过三分钟,门外就进来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纪泽洋迅速让位,看她们熟练地给白若璃检查身体。
一个医生拿着一把小手电照了下白若璃的眼睛,随后摁了几下她的头。
“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白若璃本来头不算晕,但这一摁瞬间有些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