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臻不禁有些怯了。
慌乱中,白丞相的声音响起来。
“等等。”他边说着,小心翼翼接过那名喊着被暗器所伤的人手中的黄色小块,并用力捏了开来嗅了嗅,对皇帝道:“启禀陛下,这只是普通泥土混合着的石子。由于石子本身就有些重量,包裹着潮湿的泥土后被大力丢出,若击中人可能会出现轻微疼痛,但并非暗器。”
再一次喧嚷不止。
“什么?泥土?”
“哪儿来的?”
随后纷纷看向一身不堪的凤臻,嫌弃至极还不忘非议满天。
呃……
对于这个官衔为丞相的白姓老头,凤臻觉得很有趣。无论是指认自己身份还是辨别一个什么不明暗器,他统统说得很准。也不知道是心细如尘,还是本身就睿智负有谋略。
该是个不可多得的谋臣。
对于“暗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想来是之前被黑衣人追杀期间,慌乱逃窜而至不幸摔地,身上沾染了些泥土干固后所留下来的。方才她将双手负往身的这一动作,为彰显气势特意用了些力道。却不想,竟拍到他们脸上去了。
见笑了见笑了。
皇帝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自己朝中的重臣沉稳问题而感到堪忧,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都退下吧。”
“可是陛下,此女她……”
“退下!”
被皇帝呵止后,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得不和御用军一道退出大殿。
原本乱哄哄,吵杂的殿中刹时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个一只脚仍踏金漆阶梯上的花甲皇帝;一个破衣烂衫,臭气熏天的太女帝。
和一个反应慢半度的,睁开眼睛如梦初醒的老者。
他张望了眼殿中,见四下无人便自己也颤颤巍巍杵着龙头拐杖起身,想走。
“神太傅无需回避。”皇帝压低声音恭敬道。
“嗯?”老者似乎没听清,问了皇帝一遍。
两人这一恭一敬的来往,看得凤臻越发起了好奇。
一个正一品文官,到底有着怎样的势力,竟让帝王如此相待。或者还有些什么连带关系?
“好了,现在这里没人了。我们是不是该来聊聊往事了。”
皇帝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凤臻听得心里一时有些发虚。
她不确定目前自己的处境,身在这个夜澜国皇宫之中,是否也在古慕寒的安排内?
她记得来时,李将军说古慕寒在夜澜国给她安排好了退路,具体是什么他也没能说明白。不过由此可见古慕寒与夜澜国是有渊源的,而且可能还不浅。
关于古慕寒的真实身份,其实仔细想来凤臻知道的也不多。比如他是古叔叔的侄子,姓楚不姓古。
还有以前,自己还在悄悄挖坑烤红薯吃的年纪,他已经猜得到别人的忧心了。自己还在勤学四书六礼,翻阅着兵法和治国书策,他已经在帮助古叔叔记录战争详情,和撰写一些常用的兵法卷宗。
后来,自己继位后,他看起来像是被病态折磨得力不从心,不问世事。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似乎有事情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进行着。
就比如说一满院的腊梅,和那个口口声声唤他“师傅”的青年。
这样的人,无论如何看待都不似寻常人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少爷,身份定然也不会低。也可以说自到古府前他便已经这般了。
古裕叔叔是名武将,对于晚辈的教育他自然帮不上忙,自然培养不出如此懂事的侄子来。
至于“楚”姓,据她的调查中来看,的确有那么几家富贵家族,但都是商人,靠经商致富。他们教育孩儿的应该也是《商经》才对。并且所有“楚”姓人家,皆无一人患有家族遗传病史。
虽然古慕寒的生世是个解不开的迷,但并不影响自己对他的感情,而且也都不用问,她相信他的真诚,至今仍是!
只不过,如今看来关于“楚”姓,她调查得太少了。当初自己怎么就局限在本国了呢?为什么没有想到也试着查查其他国家的典籍?像是夜澜国。
或许夜澜国,正是他的本家。或许就连古叔叔,也是……
凤臻似乎有点明白母帝不许古家人进入后宫的原因了。
可随着这个谜团的解开,同时又产生了另外一个疑问。
如果截杀她们的“三皇子”便是古慕寒,他为何要这么做?既然信不过李将军,又为何将她的逃亡路线透露出去?要转达给玉清卓,根本无需亲自面圣,一封密信甚至一个口信即可。
若不是他,也不在他的安排之内,那这个“三皇子”又是谁?为何会对她们的行踪了若指掌?还在凤妤国境内设伏等她们?完了又阴差阳错带入夜澜国,又带进皇宫之中。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轮被云雾遮住的月亮,看起来又大又园,却往往是那层云雾,足够决定它该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
三皇子到底会不会是古慕寒?或者与他,又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最后,这老皇帝口中的“往事”,又欲指何为?
思来想去,她在位时唯一一次与夜澜国有过交集,便是那名被斩杀了的使者。当时好像有人来报,说什么夜澜国皇子来访,意为借道商议。
联谊书和礼物皆附上,望日后能达成长久盟国关系,互通各国资源提升国家经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