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那嘴特别碎的凌霜护着他吗?根本无需自己狗拿耗子,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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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脚地,由元靖随行的御医先给凤臻处理好了鼻梁,又让苏月婷将香儿背回马车中,自己则去找来一小把长短粗细均匀的小木棒,用于固定断骨之处。
可由于脱臼的位置实在私密,不是他一介男子可以下手的。于是苏弋命苏月婷上了车关上门,御医则在门外口头指导,里应外合,配合着点儿去完成医治。
趁着香儿治疗期间,元靖找来一套女装,让凤臻暂时换一下。
当然不是他备下的,应该是哪位同行的公主服,十分华贵。可苏家马车她是上不去了,便也只能暂时借用元靖马车来换装。
这四匹马所拉动的车厢果然与寻常车厢不一样,宛如一间可移动的小寝宫,木桌小凳,糕点茶水一应俱全,还都偏向于亮色,即便关起窗来看书也清晰得很。
看到软塌锦被时,凤臻不经愣了一下,有些怀念。以及榻边还放着一册未看完的《战鼓策》,心中更是恍如隔世。
已经回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感受过了。上次,好像还是三年前出游。她的六马皇撵上。
她在榻上小憩,古慕寒则坐在木桌前,边看着书,边喝茶。那种一睁开眼睛便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人的时候,真的以为是天下间最美的事情。无与伦比。
凤臻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摸一摸那被褥,却不得不因为顾忌自己满身泥泞与血迹,而缩了回来。
才换好衣物,车外便传来一个稍稍稚嫩的男子声音。
“太子殿下,凌末可算找到你了。瑞殿下与公主们在那边钓鱼呢,说请你过去看看。”
元靖的声音:“钓鱼?倒也不错,十七弟有心了。你们好生照看便是,莫要让他们下水嬉闹。本宫还有事,便不去凑热闹了。”
男子的声音:“可是……”
元靖的声音:“对了,可钓着了?你一会儿带些过来交给紫兰熬汤,清淡点儿。受伤之人食不得辛辣。”
“受伤?殿下你……”
“并非本宫。”
“那是……”对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不信元靖的话,当即叫着“不行不行,如此大事我得告知于公主和瑞殿下们。”
似乎对方想走,元靖连忙唤道:“等等,回来。本宫当真没有受伤,另有其人。你莫要说出去,免得败了他们兴致。”
“可是太子殿下你……无论如何也得传秦先生来看看吧?”
“已经传过了。此刻在医治另外一人,你也莫要去打扰。”
“另外一人??”这声音更加惊奇了。仍在喋喋不休。
唔……
这凌家人是遗传吗?怎的个个都是话痨模样。
凤臻听不下去了,当即打开车门,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并故意假装疼痛,摸了摸鼻梁上的纱布。
她能看到那位自称“凌末”的小青年脸上,尽显惊讶之色。
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凤臻第一次给元靖行礼道:“奴婢多谢太子施救,赐衣和借地更衣之恩。皇恩浩荡,奴婢无以为报。”
说到这儿,她故意抬头看了眼凌末,假装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行礼道:“奴婢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走了。
听闻,“太……太……帝!”的吃惊声音响起,她也不作停留。
这小青年知道她以前的身份,一点儿也不奇怪。自她进入夜澜国皇宫那一刻,该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凌末身为那什么瑞皇子的武侍,就更加不足为奇。
回到苏家马车旁,随行的御医仍还在原地,斜着身子向里喊话。虽然车门紧闭,但也依稀可听闻香儿的哭声。
苏弋不见了。凤臻猜测,应该是又回去找凌雪了。牵挂着妻子怕她吃亏。
眼下苏家人都不在这儿,她也懒得去加入那些不相识的宫女行列,与她们一道准备午膳。干脆找了个不远不近,依稀还能听到香儿哭声的地方,背光的大梨花树下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也不知怎的,竟沉沉睡去。
许是元靖马车中她触景伤情,这一觉,她又梦到古慕寒了。
行驶颠簸的马车中,古慕寒跪坐在木桌前,一手捧着书册,偶尔翻过下一页,又偶尔,端起桌上那个素雅的茶杯,浅酌一口茶水。
这一系列动作原本凤臻是看不到的,因为她躺着的软榻,位于古慕寒的后方。她唯一可见的便是他那笔直背影,和动作起伏度。
他不知道凤臻已经醒了,且也注视了他很久。
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