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顿了顿,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决定把话说清楚。
“谢意,他的名字。”沈筠直视赵珣的眼睛。
空气突然安静,莫非感觉到苗头不对,退至墙角,脸上是尴尬的笑容,真是悔不当初——他为什么要顶莫冰的班?
两人对视着,赵珣收敛起他的玩世不恭,浑身的威压扑面而来,这才是本来的他,尧国的前太子殿下。
“继续说。”他的话是命令的口吻。
“我救了他,他醒过来,眼睛里带着上了年纪的风霜和浑浊,但却透露出平易近人,豁达明朗的意味,我知道这是一双智者的眼睛。
不似孩童的天真无邪,也没有青年人的卖弄深邃,他想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讲述对生命的感悟。
但其实他什么都不说,看着他的风姿,就已经能够让人沉思——关于生死还有人生的意义?”
沈筠停下来,缓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无限的怀念。
“他说——女子行医,世间罕有,大可不必理会世俗的眼光。”
“他说——丫头的天资不错,老头子要是早些遇见你,一定倾囊相授,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他说——老头子的笔记不值几个钱,但于你终究还是有点用处。如果将来遇上志同道合的人,不必藏私,只希望你们能将医术发扬光大。”
“他说——医术博大精深,不要固步自封。去旧纳新,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和不足,才能成为一位真正的医者。”
小丫头声音里是难掩的崇敬,还有眼里流淌的泪水。
让赵珣对这位舅舅更加好奇,外人眼中、嘴里、心里不屑的人,和母亲口中谢家活得最明白的人,是同一个人。
他出自京城谢家,长房长孙,外祖对他期许颇高。但他却“不学无术”,痴迷于医术。
在赵珣的眼中,这个人逃避了自己的责任,软弱可鄙。
小丫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一生当过游医,坐过堂,最后当了军医。
他留给这个世界的东西只有一筐行医笔记,这是他一生的心血,觊觎的人有很多,他也正是因此才丢了性命。”
“你别打笔记的主意,它只有交到真正的医者手里才能发挥出作用。”她严肃地看着他,“久病成医,你或许有点本事,但远远不够。”
墙角的莫非:主子……这是被嫌弃了……怎(干)么(的)可(漂)能(亮)。
“哦~”
赵珣脸上是真真切切的可惜,但眼神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沈筠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表情可以这般复杂。
沈筠转头,看着莫非:“不过,他倒是可以。”
莫非见自己暴露在两人的视线里,怯怯一笑。他万万没有想到幸灾乐祸之后会是乐极生悲。
他真的想问沈筠——姑娘,这有什么不一样,他的不就是主子的……还有,主子您别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看着我,有点怕怕。
“那你好好学。”
莫非看着自家主子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可以弱弱的说一句:“主子,我的医术都可以收徒了……真的不用学。”虽然他的确觊觎那些笔记。
从那以后,赵珣便不再来医馆了,莫非倒是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来报道。
生活总是艰辛,他真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