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润越想越是怕,越想又越气。气暖锦竟然如此大意,先是家公主本就不该喝的酩酊大醉,再是深更半夜独自坐在这里,真该就这么着的不管她,受了委屈,下次才能分得清轻重!
可他毕竟有自己无可奈何的地方,不能同他人倾诉,只能这样心翼翼的守护着她。
“你倒是同咱家抱怨起来了?怎么?咱家还教不得了?”
岑润在陶陶面前很少用咱家这个词,这两个字是身份的象征,主子们有主子们的位份,奴才们自然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以往岑润是看着暖锦的面子爱屋及乌,从来不爱拿捏着训斥他们,可若是再不给他们提个醒儿,得了主子的抬爱,下面的奴才得了脸面,办事越发的不尽心了。
陶陶一听,膝头子马上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霖上,岑润很少同他们发火,让她误以为,他原本是个好脾气的人。
“你主子喝多了你不劝解也就罢了,现在竟放她一人在这,咱家倒是要同你讨教讨教,若是你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陶陶一听立刻慌了神儿,联想到刚刚抚穹离去时的神情,浑身一软便瘫坐在地。
岑润面无表情:“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今次是咱家赶来了,若是下次叫太子或是皇帝看见呢?怕是你连皇城都回不去了!”
“大总管饶命呀!是奴婢的疏忽,我们家主子这是怎么了?若是咱们主子出了事,奴婢也没想头活了,到时都甭用脏了大总管的手,奴婢自个儿就投湖去谢罪!”
暖锦本就是将睡欲睡,这会子却被这两人吵的不得安生,一双美目迫不得已的强睁开,入目的却也是模糊的影子:“你们两个作死吗?吵什么吵,打扰了本公主休息,把你们俩个一同扔进护城河去!嗯?陶陶吗?”
暖锦探了头,抬手揉了下眼睛,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莫名其妙的问:“你跪着做什么?”想了想又回过头去瞧冷着张脸子的岑润“你骂她了?”
“哼。”岑润冷哼了声,伸手又将她重新固定在怀职你倒是要问问你那好奴婢又犯了什么错!”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公主,让公主身陷险境,奴婢这回没脸子再见公主了,公主把奴婢派到浣衣司吧,奴婢给主子洗一辈子衣服去。”
“等会等会,你们俩这是唱的哪一出?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罢了,原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奴才送您回清漪院吧。”
“嗯?你怎地敢这样我?”
岑润不再理会暖锦的胡搅蛮缠,道了一声奴才失礼了,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引得暖锦险些尖叫出声。
“你疯了?现在咱们可是在碧华宫,若是让父皇见了,心他扒你的皮!”
“见了就见了,扒皮也好过……”岑润突然又不了,抱着暖锦步履稳健的向清漪院走去。
暖锦一直好奇他那句没出口的话,可等了良久都不见他有任何的声响。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迷糊间只觉她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清香,似莲如玉,像是锦绣山上开遍的万里花海。
“师兄……”
“嗯?”岑润一惊,他竟下意识的应了她,这是在锦绣山上时,暖锦对自己的称呼,可自从下山后,他便再也做不了她的师兄了。
“我做梦了。”
“什么梦?”他的气息轻柔,即便抱着他也没有丝毫慌乱。
“梦见我嫁人了。”
“呵呵。”岑润有些无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是将爷们儿和嫁人挂在嘴边“公主想嫁人了?”
暖锦摇了摇头,伸手环在岑润的脖子上,并没有睁眼:“我梦见自己嫁给了容太傅。”
岑润脚下微微一顿,不过是瞬间,便有恢复正常,原来,在她心里始终都未曾忘记过容太傅,所以即便是在梦中这样荒唐的时候,想的念的也全是他。
他呢?他可曾入过她的梦境?
“那奴才可是要恭喜公主了?”
“嗯……”暖锦将头靠在岑润的胸口,声音轻得近乎安静“我原以为定是白日里没法子实现的,便要在梦中补偿我,哪知……”
“哪知?”岑润顿下了脚步,有些心翼翼的低头去看。
藏在乌云下的月光,终于肯露出颜色,辉茫并不耀眼,洒在暖锦的颊上,愈发显得透白。
她睁开眼睛,带着少有的温和,腻在他怀中,有着不出的恬静。岑润心跳的极快,瞧着她薄唇轻轻开合。
“掀起喜帕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