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众人在很多年后依旧还会记得的画面,那傍晚色泛红,像是被烈火炙烤般,有些刺眼,却并不闷热。
有俊朗少年穿过长长抄手游廊,迈过垂花门,飞扬的锦绿色衣角在主饶动作下,透过余晖灿灿发光。
少年站定,俊美绝伦的脸颊上带着浓浓笑意,一头墨发整齐的束进玉冠之中,狭长的凤目里闪烁着千万种琉璃的光彩,好似画中走出来的人物,无需他发声,便可以吸引所有人惊羡的目光。
暖锦却没其他人那般好兴致来欣赏少年的皮囊,几乎是在少年出现的一刹那,立时便傻了眼。
这人不就是那日在集市上碰到的登徒子吗?虽然当时便料定他出身非凡,可当看见他那件锦绿的朝服上绣着五爪行龙是,便是万万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王爷?
少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瞧了眼暖锦面上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心里异常的喜悦,笑意更浓的快步上前,向着皇帝跪地请安。
“微臣靳相容,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见皇太后,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脸色稍有缓和:“是相容啊,起来吧!何时进宫的?怎么没人来通传呢?南陵王呢?”
靳相容谢恩起身,依旧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皇上可千万别怪罪旁人,全是微臣的不是,想着给皇太后一个惊喜来着,就递了牌子入宫,至于微臣的爹,八成还在路上呢,年纪大了便要走走停停,待到了估摸着都要入秋了。”
皇帝轻笑,他这个侄儿自就没什么正经,文韬武略皆不成,斗鸡走狗却门清,为此,南陵王爷操碎了新,可偏膝下又只有这一根独苗,靳王妃拿这根独苗当做眼珠子,谁若是敢伤他分毫,她便要喊打喊杀的要拼命,所有,既打不得又骂不得,时间久了,愈发惯得他没边儿。
不过他这人也确实有趣,没什么王爷架子,经常和一众宫女太监打成一片,所以甭管主子奴才,对他都极为喜爱。
“你刚的可是当真?”
客气过了,该的还是要的,皇帝突然发问,靳王爷也不发慌,笑嘻嘻的向着暖锦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这话出来真是没脸子了,前些时日在临安城的市集上偶然碰到公主,因着误会不心结下了梁子,只是微臣自顽劣,皇帝您是知道的,向着和公主开个玩笑,就没告知公主微臣的身份。不过,王爷刚才的,同微臣记得的顺序不大一样。”靳相容这话时脸不红气不喘,劳的暖锦都为他捏出一把汗来,不晓得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前几日微臣便扮了太监偷摸的溜进宫里,本想着给您一个惊喜,可没成想一进宫就碰见公主和抚穹王爷聊,瞅那架势像是生了不悦,微臣这才出手的,不过想来也是因为黑,微臣瞧的不甚清楚,误会了王爷。”
靳相容的不清不楚,众人也听得云里雾里,皇帝不耐的摆了摆手:“宫规就饭吃了?果然出了赐城你们便越发的没边儿,若是这般,下次全部留在皇城里背书去!罢了,皇太后好心好意的宴席被你们搅得如此这般,都各自罚俸三个月,回去自个儿好好的反省一下,再有下一次,全部拖出去挨板子!”
众人急忙叩谢隆恩,那些瞧好戏的嫔妃也晓得,皇帝这是不想追究了,毕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还真能拖出去挨板子不成?罚俸三个月?公主差银子吗?
皇帝脸色不悦,被闹了这么一下子,也没心思继续在这喝酒,瞧见皇后也是面露疲态,便一挥手叫众人都散了。
皇太后心里气极,本来好好地宴席,全被这几个人搅乱了,不但没能让皇帝展颜,反倒是生了一肚子气。思及刚才那一幕,她老人家也都瞧见了,什么九五之尊,白了就是个护犊子的爹,年轻的时候护媳妇,老了又要开始护孩子。都家没有亲情,不过是没有百姓表现的那般浓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