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听到声音,白子苏倏地睁开眼,就撞进一双川底幽潭般的玄眸。
呼吸微微一滞,白子苏连忙咬了咬嘴唇,笑嘻嘻地问道:“既然是来看好戏的,干嘛还是这幅神情呀,难道是在心疼我不成?”
心疼个鬼鬼,瞧他这沉重的样子,八成是见她没被打死,很是失望。
“我啊,真的有点打倦了。”白子苏悠悠说着,吐字缓慢,带出微弱的气息。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个,似乎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感到好倦怠。倦到和他打一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觉得太好了,他来了。不管是来补刀的,还是来看笑话的,这一场厮杀总归到头了。
陆文濯唇角轻动,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她晃晃悠悠的身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伸出手便想拉她下来。
“我身上脏,陆中丞向来好洁净,还是离我远点吧。”白子苏声音越来越脑子像是被糊住了,反应也越来越迟钝。
话还没说完,陆文濯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正是她那只受伤未愈的手,手上固定用的木板早就断了,还没刚有好转的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撕开了,缠在手指上的缎子满是血和泥污。
陆文濯看着她的爪子,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默然握紧,却发现她的手指头一直是支棱着的,就算被他握住,也尽可能的支棱着,不愿沾他的手掌,似乎是怕弄脏了他的手和衣袖。
“朝服威严,不可以沾血的。”白子苏轻轻晃了晃他的手,笑着示意他松开自己。
陆文濯心下却是闷得慌,握的更紧了,拉着她就要往外面走。
然而刚转过身,身后就响起“咕咚”一声,青石上的人,竟是直挺挺地从上面掉了下来。
“你”陆文濯震惊地看着她,再难将地上这个奄奄一息女子,同方才青石上那个痞气的小霸王联系到一起。
难怪她一直坐在那里,动都不动。恐怕内里的气力早就耗尽了,只留下了那一具震慑众人的空壳。
“你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温柔一点呀”白子苏喘了口气,咧开嘴埋怨道:“我的好形象,都没有了。”
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忘了调侃他。
陆文濯皱眉,俯下身托起她的后背,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不要你,我要玫娘抱。”白子苏哼哼,下意识挣了一下,仿佛他身上的不是朝服,而针毡。
“交给婢子吧。”玫娘看出她的意思,赶紧上前,伸手就要从陆文濯怀里把人接过来:“公子这身衣服明早还要穿去宫里的,弄脏了就不好了。”
“哪里脏了?”陆文濯侧身,看都没看玫娘伸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