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以后的日子,长孙炎和盛夏情谊甚笃,长孙炎每日早起会在院子里晨练,盛夏必抚琴相和,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拿上自己的重剑好好地和他比试一番。
每逢天清气爽的傍晚,他们便双双坐在池边的青石板上,或静默不语,或闲扯家长,又或者是各自说一说白天的事。
如果他们能情意绵长地天长地久下去,落在旁人眼里,定是一段神仙佳话,可是事态的陡然生变,就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一日下了早朝,长孙炎就往将军府里赶,只因出门时,盛夏说了会亲手做羹汤与他。
谁知他进了他们居住的院子,见到盛夏正和一个大夏天带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拉扯着,长孙炎立刻收回了自己已经迈出去的脚,就站在月洞门外,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他们。
斗篷男子说话的声音很低,但从身形和嗓音,长孙炎都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的性别,当看到男子把手搭在盛夏肩膀上的时候,长孙炎强忍着冲上前去把他的狗爪子一刀剁掉的冲动。
长孙炎不想再看那个陌生男子,却又因为担心盛夏而不愿意就此离开,正在纠结时,一抬眼,那人已经不见了,只有盛夏转身回屋里的身影。
将军府戒备森严,可是并没有府里护卫说今日有什么人闯进来,管家也说,这日在长孙炎离府后,夫人都未曾出过府门。所有人都能为此证实,可是长孙炎却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个让他大动肝火至今的斗篷男子。
和盛夏一同用午饭时,长孙炎心事重重地坐在饭桌前,盛夏看出来了,便问他是否在为朝堂中事烦恼,长孙炎说没有。
盛夏将羹汤盛一碗与他,两人便开始用饭,席间,长孙炎旁敲侧击地问起她今日做了些什么事,有没有去见过什么人,盛夏皆是答没有,还反问他怎么神经兮兮的,到底想问她什么?
长孙炎满腹心事,又在盛夏这里碰了软钉子,当下饭也不吃就出了门,在路上撞上从前的狐朋狗友,就勾肩搭背地吃花酒去了。
数月过后,当日在场的一歌姬通过老鸨找他,长孙炎就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歌姬站在他跟前。
彼时,长孙炎和盛夏正在为皇帝强塞给他的几个侍妾吵着,等到盛夏见到那歌姬的大肚子时,当下也不再和他闹了。
在大晋,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盛夏却为此与他吵得不可开交。
有一回的午后,长孙炎在书房里挥毫泼墨,写着一副七言对联,他的其中一位妾室是个小官之女,平时也爱看些名家佳作,一时技痒,见长孙炎不厌烦她,便也站在长孙炎对面,拿起一支笔,提笔写就一幅字。
侍妾姓柳,平日并不得宠,现在能有机会和夫君度过无旁人在场的午后静谧时光,已是十分满足,长孙炎随口夸了她的字,她就更是满心欢喜了,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
恰巧此时,盛夏到书房来取一部古籍,一进来就见到了长孙炎和侍妾以墨会友的温馨场面。
这书房曾是长孙炎和盛夏共用的,长孙炎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盛夏便坐在一旁读书,后来她就很少来了。柳侍妾手里握着的那支紫毫就是她从前一直用着的。
盛夏怒气冲天地上来将他们写的那些宣纸撕了个粉碎,扔到外面的鱼池里,走时还不忘将柳侍妾用过的紫毫抢回来,用力拗成了两段。
当着侍妾和下人们的面,长孙炎脸面上挂不住,朝着盛夏离去的背影大声斥责她目中无夫婿,无当家主母的容人之度。
长孙炎和盛夏的交恶从此正式开始,两人在府中见到也是形同陌路。有几次,长孙炎有心想要和盛夏重修于好,却无一不是在盛夏处吃了闭门羹。
不久后,大晋与邻国开战,前方战况已然吃紧,长孙炎奉命出征。
一年之后,长孙炎才从战场上回来。
盛夏端坐在厅中,其他的妾室都站开两边。
边关苦寒,他的唇角都开裂了,脸上掉皮掉得厉害。一众妻妾在厅上等他凯旋,长孙炎见盛夏仍对他爱答不理的,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去了那个柳侍妾的住处。
在长孙炎出征的这段时日里,盛夏迷上了看戏,请了几个戏班子进府,整日轮流着唱,换着花样地唱。
侍妾里面有几个也喜欢看戏,但慑于当家主母的威仪,不敢上前,畏畏缩缩地站在很远的边边角落,盛夏大方地请她们到台下来,坐在椅子上,同她一起观戏。
这几个戏班子,盛夏听得最频繁的,是听风楼的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