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嵬镇静下来,看样子他们是官非匪,这样就好办一些了,“你们是什么人?”
“廷尉司。”一人掏出随身鱼符,铜鱼尾巴上刻了一个廷字,握在手心那一面是尉字。
是犯了案才会引来这些人,有人报了官,时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相信赵青棋不是作奸犯科之人,至于杀人,更是天方夜谭,她根本不信他会杀人。
时嵬道,“这是我的生牌,看清楚,是明堂发放的生牌,南魏律法规定,六学之人犯事,见办案官吏不跪,见四方天地不缚,未得六学博士或直讲允许,不可擅自带走生员,核对实情之时,需有其斋长或者斋谕在旁协助……”时嵬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些。
没想到领头一人推开她,“你只能证明你的身份,他却没有生牌,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不过我们不会押着你罢了。”
如果他们放她走,时嵬反而不知道应该向谁求助,不如跟着他们了解情况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赵青棋狼狈地叫嚷着,“我没有杀人,醋醋……我没有杀人。”
时嵬仰起头坚定地说,“我相信师兄。”
到了廷尉司,听协助抓捕赵青棋的捕寇说完,前因后果才展现在时嵬眼前。
原来是赵青棋去花楼见粉娘,结果粉娘竟然死在床上。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女子被做成了人皮傀儡,身体里面塞满了毛巾和泥土,连眼皮也是用针缝起来的,毛骨悚然。
赵青棋辩解,他一打开门就看见那女子躺在床上,结果走过去发现虽然脸色红润,可实际上已经没了呼吸。
时嵬道,“你们亲眼看见他杀人了吗?”
“现在是我们问你问题,你没有资格反问。”这些捕寇也曾听闻在六学内拿着百姓厚税肆意挥霍的官僚子弟,对他们嗤之以鼻。
“好,我就回答各位大人。我和我师兄出四门学的时候大概是未时四刻,这个你可以在记录门禁的斋谕那里查看,接着我们一路走,到了命案发生的附近,在那里买了炸果子,后来我又在炸果子的旁边买了一些糕点,那边的摊主说每一日他们都会在那里摆摊,那个时候大概已经申时一刻,这个你也可以问那些摊主,不可能所有人都不记得时间,接下来,申时五刻,我师兄从你们追逐的方向而来,短短四刻,如果真的是我师兄所杀,他要先杀了人,然后再挖空那女子的肝脏脾胃,接着填入各种异物,师兄第一眼都没有发现她是否死亡,说明她的身体很干净,也就是说缝合伤口以后凶手又清洗干净血渍。他就算杀了人,如何又能光明正大清洗尸体,难道不会被人发现那么多血水?你们找到了那个姑娘满是血污的衣物或者凶手清洗身体所用的洗具吗?”
时嵬知道这些说辞漏洞很多,但是她记得很清楚这些时间点,几刻左右的时间要神不知鬼不觉把那位可怜的姑娘变成个人皮傀儡,实在是不太可能。
“巧言善辩!”坐在她面前的捕寇恼怒,伸手就要给她一个巴掌叫她安静。
未及时嵬的脸颊,便被一只手反握住,那手猛地收紧,痛得他肩膀后缩,大吼,“何人!”
“四门学北斋斋长,季斐裕。”他的脸在廷尉司暂押审问犯人的昏暗厅堂下,分不清阴晴。
时嵬浑身的力气在看见他之后都被抽走了,软软地喊道,“斋长。”
他把时嵬牵起,“跟我走。”
“放肆!”廷尉司的人拦住。
时嵬被他拉着,半靠在他怀里,听见他沉稳的声音,“这是释放公文,此事与我们六学中人无关,仵作验尸,死亡时间已有两日,四门学的常假今日才放,他们出不去,这几日他们都在四门学,众多生员、助教、博士皆可作证。”
……
出了廷尉司,赵青棋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他也被吓得不轻,想到那女子的触感,鸡皮疙瘩就爬上了手臂。
季伏微原本要数落他们一顿,见时嵬已经面色惨白,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喉中仍旧压着一股气,刚到四门学侧门便有廷尉司的人拦住他,和他说四门学的人犯了事,他本不甚在意,来人竟然把时嵬的生牌呈给了他。
他心中不快,走得步子大了些,忽觉手臂沉重,等他反应过来,知道是时嵬扯着他的袖子走路,他也不甩开,任由她扯了一段路。
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没看见他之前,凶巴巴像一只炸毛的,时刻准备打仗的斗鸡,他一出现,她就瘪了气,老老实实躲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叫他怀疑前后是不是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