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要,拿去就是。”我说。
身后有人催促她赶路。
她和那人说了几句话,面向我之时又红了眼,我故意道,“良渚的风就是干涩,惹得人眼皮发酸,不碍事,夫人拿帕子擦擦,不要逆风睁眼。”
说着,我把随身的帕子一同递给了她。
她看着我的手,没有接我的帕子,许久,缓缓从我手里拿走,端端正正地折好边角放在她怀里贴心窝的地方,她像是有很多话和我说。
可最后,她只是上了车,再没有看我一眼。
我和默奴回了宫就被罚。
原因就是那个汤盅,太皇太后说了要我拿回来,我却当做耳旁风给了雨师夫人,她的气不在脸上,可发作起来,全在手背,干枯的肌肤青筋暴露,她恼了我。
可我确实不知一个小小的汤盅如何就让她这般愤怒。
想来,又是皇家不能说出的约定,他们这些人,好像每个人身上都藏了无数秘密。
累不累啊。
我跪在殿外的树下。
幸好我和默奴是天快亮睡了一觉才去向太皇太后复命,这才有一些力气罚跪。
默奴不知疲倦,跪在我身边一动不动,仿若宫道边的一块石头。
我跪了半个时辰就累了,昨夜很晚才回来,还吹了风,喝了一碗姜汤也不顶用,清晨早早就去了太皇太后那处复命。
这宫里的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哪怕我也算不得正经奴才,可在太皇太后手底下办事,我也不能太过松懈。
“默奴,你跪过来点儿……”我低声说。
她耳力很好,很快就往我身边挪挪,我打了个哈欠,靠着她肩膀边罚跪边偷懒小憩。
“有人来了,别忘了叫我。”我提醒她。
春天的太阳不晒人,可刺得眼疼,日光透过稀稀拉拉的嫩叶照在我脸上,很快我就没有了睡意,“几个时辰了?”
默奴重敲了一下地,又轻敲了一下,我便知道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太皇太后还没消气……”我捶着腿,往殿门里看。
挟芳姑姑偷摸出来,把几片桂花糕塞给我,“一大清早,还没吃东西吧?”
我拉着她的裙摆讨可怜,“姑姑……太皇太后可说了何时我才能起身?”
“你啊……就是太不把她老人家的话放在心上。”
她沉吟一句,“我想想招儿。”
“什么招儿?”我嘴里的桂花糕还没有嚼完。
“让人去给贵妃娘娘报个信。”她说。
一听这话,我就急了,“别和姐姐说。”
“怎么?”
我支支吾吾,就是不想让她去,要是陛下也在那里……我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他管我的事,虽然知道他大多也不管闲事,可我就是担心他狗拿耗子多管我的闲事。
其实,在宫里,是他想避开我,还是我想避开他,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只觉得每次看见他,我都手心汗津津的。
“姑姑,太皇太后要罚就罚罢,是我做的不对。”
挟芳姑姑无奈,只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