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管明督府,一向都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对陛下的命令从未有过忤逆的时候,因为要保住仅剩的一些东西,就算陛下对明督府刻意打压,只要还能留住,宋宏就还是能对明督府的未来留有一丝的期望。
“殿下的好意,我明白,只是.....”宋宏话未说完,就被外面熙攘吵闹的声音打断。
淮王皱着眉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半刻,守卫才推开门,说话间有一丝犹豫:“回王爷,有人坠楼了。”
尖叫声和混乱一波接着一波,下面几层的人听到声音纷纷打开室门,看到正中间血泊中的男子,都吓得头皮发麻,有的胆子小的当场吓晕过去。
良儿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懵了,方才她拿了点心正上到五层送去雅室,就看到一个男子从房间冲了出来,之后就翻出围栏纵身一跃,接着就听到叫声了。虹楼里死了人,这可怎么向蓟娘交待!
良儿觉得自己的腿都不受使唤了,不自觉的往栏边慢慢挪去,她使劲吸了几口气,伸出头眼睛下移,只一眼便下的连连倒退。
那个人,好像是大理寺正卿周平之子,周轶。
白书带着人到达时,虹楼已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挤都进不进去。今日她与几个手下结了一件小案司,路过东街听到吵嚷,说着“死人了”,便赶过来看看。此事本不归她管,司察监只查在朝官员,天子脚下的案件自有帝都府尹审理,只是她皱着眉头,怎么还不见派人过来?
眼见着人越聚越多,都快要冲到楼里去,白书恐破坏现场,或有凶手逃出,只向身边咳嗽了一声,手下立刻会意,举起牌子大声道:“司察监在此,速速退避!”
方才还挤在一起的人,听到司察监三个字,立刻离开的远远的。白书道:“留三个人在门口守着,小飞你跟我进去看看。”
楼中的客人大都散去,尸体旁只站着几个丫鬟和小厮,都瑟瑟发抖不敢靠近,那尸体实在死的太过可怖,白净的脸上布满血水,眼睛瞪得老大,发髻散乱,整个身体都呈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
白书走近了尸体,仔细查看了一圈,并无外伤,似乎是中毒?她看向一旁还在发抖的几个人,指了一个还算镇静的,道:“你,过来。”
良儿一愣,然后一步一步的,僵硬着身体走了过去,勉强行了个礼。
“认识吗?”白书努着嘴看向中央。
良儿点点头,哆嗦着说道:“是,是大理寺正卿,周,周平大人的儿子,周轶,周公子。”
白书蹲下身子大致检查了一番,确无外伤,嘴唇面相均无黑紫,应当不是中毒,头部受重创而死。只是身体为何呈这样的姿势,难道是掉下来过于痛苦,一瞬间僵硬了?
“当时屋子里有谁?是否听到打斗或者争吵?”白书擦干净手,示意良儿带她上楼。
良儿的脸憋的通红,忽然“哇”的一声,大哭道:“大人,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我还没来得及进房间,周公子,他,他就自个跳下来了!”
自个跳下来?白书捕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来这里寻乐的公子哥玩的正尽兴,好好的跳什么楼,必定是受了什么伤害或者为人所逼,否则竟会想不开要求死吗?
正要继续询问,门口有人来报,“帝都府尹总管大人到!”
白书回头一瞧,正对上一位面色不善之人,她微微欠身:“冯总管,来得真是快啊。”
冯琛敷衍的回礼道:“白副司也在此啊,本官记得司察监可是管朝野之事,怎么手这么长,还要跟府尹抢这点子功劳?”
白书制止了想要发火的手下,面无表情道:“想必是府尹大人忙碌,才派了冯总管来,我也是碰巧半刻钟前才到,还未有所发现,这就先告辞了。”
冯琛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进楼内,边上一人愤愤问道:“白副司,他怎的这样咄咄逼人,竟然看轻咱们司察监!”
“罢了,最近不太平,少出些岔子,别给司里添乱了。”
白书从方才一直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她警觉的张望了一圈,却又什么都没看到,想来是最近案件太多,没有好好休息,趁着这两天轻松,睡个好觉才是要紧。
虹楼六层,淮王打了个呵欠,宋宏听到司察监来人,便离去了,他也没强留,被人看到确实不好。他挑起帘子,看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嘴角噙了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今日当真是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