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珎回到府中后厨与周大娘等人一同用饭，吃饭时她总走神想起集市上遇见的那对母子。太奇怪了，如此矜贵之人竟未曾在京中听闻过。莫不是新入帝京的权贵？听着口音又不似外地的。

思衬了半晌，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周大娘正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不是厌恶，也不是鄙夷，而是欣慰！乔珎顿感莫名其妙，咬着筷子尖转了两圈眼珠问：“周大娘，您……为何如此看着我？”

周大娘闻言立即放下手里的碗，拖着板凳挨在她身边道：“那些事儿大娘我都听说了，没想到咱们少爷喜欢的原来是你这般模样的！”

“咔嚓！”筷子活生生被她给折断，眨了眨眼，神情木讷中又满含不可思议。那事儿屈氏不是已经查清楚不关她的事了吗？怎的如今闹得大伙儿都知道了？夫人也不打算管管？纵使内心再奔溃，乔珎也极力保持面上的淡定。扔掉废筷子重新抽了一双，挪开眼嗔道：“周大娘，您乱说什么呐？当心被人听了去告诉夫人，您可就害了我了！”

“什么我乱说！现在全府上下都晓得了！哎哎，少爷送你的纸鸢，拿出来让大娘看看呗？”

“……纸鸢？”乔珎又开始咬筷子，语气中带着迟疑。她是说少爷赏她那只凤尾蝶的纸鸢？不是自己在少爷床榻上躺了一宿的事？“周大娘，您说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了的事，是指……”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少爷赏了你纸鸢这事儿么？”

原来如此！不是那回事儿就好。

话说刚解决一个问题，怎么又有新的问题冒出来！还都拜他所赐！

乔珎咬得筷子“咯吱”响，被周大娘一把夺下：“别咬了！再咬断就没筷子给你用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长这么大没见过好奇心这么强的中年妇女，她舔了舔唇开始胡编乱造。“是这样的，那天给少爷拿夫人新制的衣服去天行阁，结果发现少爷做了只凤尾蝶的纸鸢不想要……”

“他为何不想要？”

“嗯……大概觉得发挥失常，做得不好看。但我这种没见过好东西的丫头乍一见那纸鸢就觉得是好东西啊！少爷准备扔掉的东西，我趁他不注意捡了回来，不好意思说捡的，就扯谎说是少爷赏的！不想让大伙儿都误会了！”

乔珎神情真挚，不像在说谎。周大娘恍然大悟，随即又陷入失落的情绪。“唉，就说少爷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的小丫头……”

大娘，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抿了抿唇，默默拿回筷子继续吃饭。低头的瞬间，脑海中回忆起那天她拿回纸鸢后，唯一知道的人是秋叶……

原来人做事不能只凭自己高兴，还要顾忌旁人的眼光。虽然爹爹说过人活一世就该尽量的潇洒自在，可她现在哪有潇洒与自在的资本？还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用过饭回到房里，秋叶不在。乔珎坐在床沿上静静看着墙上的纸鸢，半晌后倏然起身，一把抓起五彩斑斓的凤尾蝶给铺整齐压在了床铺之下！还是眼不见为净好。坐在压有纸鸢的那一处，她埋头盯着鞋面上的绣花看，深思不知去了何处。

以往爹爹还在时总爱跟她讲隆禹的大江南北有多好，还说等她长大了就带她去看看那些壮丽山河！可惜他们都没能等到那天的到来。轻叹一口气，抬眼扫视一圈房间，悲凉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