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总觉得脸上稍稍发烫,可这感觉如此陌生,只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那药绝非毒物,经过这几个月你也该心知肚明。”
似乎没看到少女别扭的神色,话锋一转,多布罗哲又握住杯盏细细品起酒来,假装方才并未说过半句奇奇怪怪的话似的。
雅间里独有他们二人,经了白芷的细心安排,在隔壁设了宴席演奏,热闹至极,全然转移了门外经行之人的注意;屋内摆设简朴,唯有桌案坐垫,几瓶百合花,一只四脚芙蓉转花铜香炉,轻烟袅袅,香气沁人。
“那‘断子息’又怎么说,不止如此,自那时起我每月癸水也少——”
少女突然噤声,总觉得这人虽是罪魁祸首,可毕竟是个男子,也不该对他讲那种事,孰料他凤眼微眯,笑意渐浓。
“当日不是解释过了吗?意在保源节流,修身炼气,太上教许多坤道修炼的可比这严苛多了……”白芷正欲启唇反驳,孰料多布罗哲又淡淡开口道:“至于‘断子息’——你难道真心想给夏君开枝散叶?”
他问得平静,却一下子击中了白芷的心事。
下午的阳光穿透精巧的雕花木格窗,慵懒地洒在少女湖蓝素花罗裙的裙摆上,将那花样上点缀的南海珍珠衬得光彩耀人。少女一时间蹙眉不语。
“咚咚——”似是教坊的婢女轻敲了雅间的木门,“打扰两位贵人,奴婢来此奉上下酒的小食。”
白芷仰头敛了神色,随手拈起桌案上的面纱草草系上,便允那婢女进来。多布罗哲指尖摩挲着杯盏,棕褐色的眸子凝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个眼生的婢女恭恭敬敬地躬身进来,稳稳捧着一方木案,两碟葱香酥卷,两碟青豆。
“点了荤油?”
男子蓦地开口,那婢女未曾料到他会问这个,稍稍愣神,又看了一眼正捧在半空的金黄酥卷,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回贵人的话,正是——这酥卷亦是有火腿馅料的,香酥可口,极为适合下酒。”
婢女娓娓介绍完,多布罗哲却轻轻摇头,示意撤下,婢女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贵客,倒也没多劝,妥妥摆好碟子便退下了。
“斋月?”
“嗯,茹素寡欲——不过我们卢遮,即使斋月也依然允许饮酒。”
这偌大的雅间里又只剩白芷和多布罗哲二人,不知是不是白芷的错觉,方才那人的眸里分明闪过一丝冷峻,转瞬看向她时又温和如初了。可是白芷也懒得理会,摘下面纱便起箸搛了一块酥卷,葱香、肉香、还有唇齿间萦绕的酒香,果真是绝妙享受。
多布罗哲见她毫不顾忌自己就畅快食荤,倒也不愠不恼,随手搛了一颗青豆下酒。
“你我相识已久,还未曾了解彼此,今日不妨坦诚相待,如何?”
温柔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动人心弦,白芷闻言腹诽万千,却还是搁下筷子正色与他目光相会——其实来往之间,不了解的只有她一人而已,如今他既然肯主动坦白,白芷也没有太多需要犹豫的了。
“司马白术。”(此处“术”音同“竹”)
尘封了将近九年的名字在此刻脱口而出,白芷双眸一涩,却生生忍下了心尖的那份悲颤,直直地盯着那人的双目,他的神色分明深沉了几分。
“元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