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王爷当真会带着她离开江南?”
令秧的这句话没来由地让王璟心慌,明明他来江南的原因就是这个。
就像是采莲人最后误入藕花深处,明明天色已晚,却没了那份争渡的心情。
“放心,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自然会带她走。”
轻手轻脚将淮宋背起,王璟走过令秧身侧,好心提醒了句:
“这库房里的宝贝,还真不少啊。早就听你们这儿的商人富甲天下,今儿个,可算开了眼。”
两淮盐运使,掌握盐这个命脉,此地的盐商靠这卖盐囤了不少钱财,也早就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当然,这些事通通不归他王璟管,谁福谁贵,跟他没这个关系。
“王爷衣着如此,怕是淮宋还不晓得王爷的真实身份吧。”
王璟止步于门口,背上的女子依旧沉睡。
令秧的话没有没有往下说出去,王璟也带着淮宋走出了库房。
几位手下见着主子就这么轻易将人给放走,纷纷走上前去阻拦。
“不必。”
她看起来心情很愉悦。
“他不是想当这个英雄么,那就让他来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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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淮大娘,醒一醒,醒一醒。”
虽说来了这江南几个月,可王璟出门都是坐轿子哪里有功夫去辨城里的方位,自然先前跟她走到的那个巷子也不会找着,于是背着她来到吃蒲包肉的虹桥脚下,他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正来回在淮宋脸蛋上蹭着。
果然,她睁眼了。
“王小八?”糊成一锅粥的脑子,眼前的视线勉强清楚起来,淮宋总算看清正蹲在自己面前,拿着根狗尾巴草甚是怡然自得地戳她的脸。
“淮大娘可算醒来了,我差点就要背着你去找大夫了,这江南我人不生地不熟的。”
“方才那伙人呢?”来回这么折腾下来,时间已至傍晚,不过是淮宋被迷晕,一直睡到了这时候。
“跑啦。”反复在脑子里盘算的说辞,王璟打算尽量圆回来。
“跑了?你开什么玩笑?”明明手持大刀各个面露凶狠的,说跑就跑?
“对啊,你都不记得了?当时我背着拼命跑了出去,路上遇到一伙子官兵,你说巧不巧,就把他们给甩开了。”背着她走出令府,还特地将她腰间的盘缠解下,全发给了路上的乞丐,以便她呆会儿问起来,方便回答。
“官兵,这年头官兵有这么好心?”在淮宋的印象里,那些个假正经的官兵,就只剩下坐在城门前打瞌睡的份了。
“你不知道,新知府都上任了,这些个官兵哪能还像以前那样。”
淮宋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前的王小八,回想起当时的场面,手下意识往腰间探去,果然,空空如也。
“我的盘缠呢!”
“一定是被他们给抢了去的,我就知道他们没那么好心,怎么可能空手而归,肯定是冲着钱来的。”
王璟其实是想塑造出一种还好小命保住了的感恩,谁知淮宋发现荷包被偷以后,当下拿起身旁的破簸箕篓子敲在了王璟脑门上。
“你打我干什么?”王璟一脸地委屈。
“你跟那些人一伙的吧,见了我的钱被抢走居然不去追,蹲在这儿拿狗尾巴草逗我很好玩是吧!”
淮宋越敲越来劲,恨不得把这小子脑瓜子给敲碎才痛快。
“拜托淮大娘,十几个大汉我去跟他们抢银子?我还不如自己在树上系条白绳自我了断更干脆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