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这样替惠法说话,甚至不惜搬出自己不愿再提的旧事,心里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便是自己想拦,只怕也只是徒劳。
“好了好了,”和妃也不再多说,“本宫对惠法并不甚了解,但本宫相信你的眼光。既是你相信他,你便跟他去走一圈,一见见世面也好。”
“谢母妃。”伯贤向着和妃,深深叩首。
“晴远跟你去的吧?”和妃瞥了一眼一直跟随在伯贤身边,默然无语的晴远。
“是。”
“那边好,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你打算带多少暗卫去?”
“儿臣……并不打算带暗卫。”
“什么?”和妃一惊,手中的茶盏也随之一颤。
“从前儿臣并不知事,故而对暗卫也少有关照。如今儿臣实难确定暗卫之中都是儿臣的人手,想着还是不带的方便。”
“这样啊……”和妃抿了一口茶,“那边随你罢。”
“不过出宫这件事儿,你可曾与你父皇商量过?”
“儿臣昨夜提了一下,不过父皇,似乎并不大乐意。”
“所以你今天一早就跑到我这里来让我去给你父皇吹吹耳边风,是不是?”和妃微微眯起了眼睛,狡黠的打亮着伯贤。
伯贤见已被看穿,便伏首与和妃道“母妃明鉴。”
和妃粲然一笑,将伯贤从地上扶了起来,戳戳他的脑袋,笑道,“就你这点鬼心思。也罢,今天我就替你走一趟罢。”
“不过你昨夜刚刚大显神通,你父皇究竟肯不肯放你走,这我便不知道了。”
“母妃出马,一个顶俩。”伯贤一脸谄媚。
“你呀你,”和妃笑着戳了戳儿子的脑袋,“我竟不知道你打何事起,竟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起来。”
待这头说完,伯贤才坐了回去,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点心,和妃见了,盈盈一笑,便向着外头朗声道,“你们都进来罢。”
于是一干宫人嬷嬷等,便纷纷从外头走了进来,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差事。
就这样,母子就着点心又拉了些家常琐事,眼见绣花琉璃窗外的日头渐盛,和妃侧首问一旁的宫女“几时了?”
“回娘娘,辰时了。”
“真快啊,”和妃幽幽地叹道,又向着伯贤道,“你随我去你父皇的养心殿走一遭吧。”
“是。”
于是伯贤扶着和妃向着养心殿缓缓而去,自是不提。
从养心殿出来,已是下午。
和妃笑着拍拍儿子的手,“这下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伯贤望着如洗的蓝天,又望了望那似火的骄阳,突然对着和妃跪下,叩首流泪道“儿臣拜别母妃。”
和妃见了,慌忙搀住伯贤,“做什么呢,倒像日后再也不能见面似的。”
虽是心中略略感伤,可是儿子大了,终归也是留不住的,和妃强压了心头的悲伤,一头扶着伯贤,一头笑道“本宫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即使要出去过些日子,便早些回去好生打点好行李,千万别到了外头,又缺了这缺了那的。如今你父皇既予了你监察审案之权,你便要好好做着,可休要叫你父皇失望了。”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和妃微微阖上了眼眸,“走吧,走吧。”
“母妃保重。”伯贤向着和妃深深作揖,虽是一步三回头,终于还是消失在了曲折蜿蜒的宫院之中。
直到伯贤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和妃方才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目已经盈满了泪水。
“娘娘……”身边的宫女适时递上了帕子,和妃接过,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