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自己人。”萧祁一摆手。
“是。”贾奕拱了拱手,“唉……”一开口,却是一声叹息。
“这三五日来做这事的是一对老夫妻,属下认识。他们有一个儿子,得了嚟病,这是罕见之病,若要康复,便须在得病后每隔七天服用一支寒火草直至病愈,而一旦停止服药,人便会迅速萎缩,直至萎缩成婴儿大小而亡。”
“济安堂承蒙老谷主照顾,也有几颗寒火草,初时这对老夫妻便是拿了银两,求到了济安堂。那寒火草本是千金难得之物,不以黄金万两本不该予人,可老谷主素来悯爱众生,属下便做主收了银两,将寒火草尽数给了他们。”
“只是无奈其子入病已深,几株寒火草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老夫妻卖光了所有家当,也散尽了家中银两,其子依旧病恹恹不见好,而锦州乃至邻近几个城中的寒火草几乎已被属下私自调用来给予他们了。”
“在那对老夫妻取走了最后一株寒火草之后,属下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
“彼时以为是那对老夫妇的儿子终不治身亡,二人哀痛而离开。谁知后来还有机会见到二人。”
“约莫两年前,济安堂中便有人察觉每日的饮用水有些古怪,当时拿银针检,不觉有异,便也没有放在心上,而后来,济安堂接诊的病人中,骨折的人越来越多,属下便起了疑心。”
“那日夜里,便率人潜在了各处水井、河流等水源处。”
“及至午夜时分,便在城南水渠处见到两个佝偻的身影抬着一大缸,踽踽而来。”
“可是那一对老夫妻?”萧祁似是猜到了几分。
“正是他们二人。属下眼见着他们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才将大缸中的水尽数倒入水渠之中,又仔细地四下里张望了,方才相互搀扶着离去。”
“属下不敢怠慢,便差两人远远地跟了过去,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要探个究竟。谁知跟到半路,便有箭矢如骤雨一般落下,在暗的人因藏了气息而得以幸免,明处的人一时不防,使尽浑身解数,却仍受了重伤。也是属下派去的人机敏,明处的人见自己受了重伤,便干脆将身上携的冶魂散趁乱服下,便立时倒在地上,脉搏气息全无,除了意识仍旧清醒着,与死人别无两样。”
“那些放箭之人也是谨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现身。”
“他们自然是伸手探了探鼻息与脉搏,只见属下派去那人脉搏气息全无,甚至连身体都微微僵硬,方才有些放下心来。”
“为了以防万一,有人依旧拿刀在属下的人心口上扎了几下,方才扬长而去。”
鉴初在一旁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伯贤察觉到鉴初的身子微微颤抖,轻轻地抬起胳膊,扶住了鉴初的腰,柔声道:“别怕。”幸而萧祁的注意力此刻并不在这里,否则恐怕又是好一阵儿的热闹了。
“还能活?”萧祁皱眉。
“活着。只是心脉受创,终身再不能习武。”贾奕叹息道。
“那你是如何察觉此事与朝廷有关?”萧祁看着他。
“想是因为这种方式,是宗室暗卫的做法吧。”一直沉默不语的伯贤开了口。
贾奕似乎是这才注意到坐在榻上的公子,他捕捉痕迹地将伯贤打量了一番,拱手道:“公子好见识。”
又继续说道:“皇家宗室的暗卫,肩负着保护主子暗卫的重任,但往往又不能被人看穿身份。故而每次动身时,往往是先以箭矢射杀对手,只有迫不得已事才会与对方兵戈相见。而有见其身形面容者,为身份保密期间,必使其气绝身亡方才了之。”
“那如果见到暗卫的人是无辜的呢?只是不小心见到了呢?”鉴初怯怯地开口。萧祁也在这是注意到了伯贤托在鉴初腰间的手,便貌似随意地飞了一扇过去,“啪”地一下,狠狠地打在了上面。
“暗卫实则是皇家豢养的死士,眼中唯有主子的性命。”伯贤道。
鉴初闻言,低下头去。
“其实,若是单因为这做法与宗室暗卫相同,此事尚不能确定与朝堂有关,是重伤的弟兄身上的刀伤,以及这些人离开之时毫无顾忌,似乎并不怕官府追究的模样,让属下有了几分笃定。”
“你的意思,他们笃定锦州城的知州不会追究此事?”
“属下拙见如此。”
“那既然知州是他们的人,为何要让那对老夫妻做这些事?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何?”
“属下不知。”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便一直坐视锦州城中百姓遭受这毒水之害?”
“属下自那日之后便飞鸽传书向谷主汇报,谷主回信的意思便是如此。”
“糟老头子!”萧祁张口就喷。
“公子息怒。谷主并非无意解决此事,只是那日之后,济安堂接连几月都被人暗中盯梢,实在不宜有所动作,打草惊蛇。”
“数月前,谷主传信来,道时机一到,不日谷中便会派人来助属下一臂之力。”贾奕抬起头,眼睛里荡漾着崇敬的水波,“没想到啊,谷主竟然如此看重属下,让少谷主前来,属下定不负谷主器重。”
“”萧祁自觉又被他爹阴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