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到快天明的时候,总算是停了。
长安城的不少人,是提心吊胆过了一整夜。结果到了天亮,并没有发生他们想象中的流血政变,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参加早朝的官员们,在得到禁军传开的消息后,有人高兴、有人失望地去往皇城了。
今日朝堂的氛围透露出诡异,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聊着什么。
“吴大人,看您这样子,昨夜可没怎么睡好呀?”
“哟!卢大人难道睡好了?这一夜,禁军都登门拜访三次了,如何能睡得好哟。”
“你说,这岐阳侯胆子可不小。咱大周开国以外,从来没有人敢在夜里放响箭!”
“可不是嘛,不过,我可是听说,昨夜是有人刺杀岐阳侯,才被迫发的。”
“不管原因如何,这夜发异响,惊扰皇城,都得当造反谋逆论!”
“这可不好说,还是要看圣人如何决断吧?圣人要是想保他,旁人也没有办法。”
“附耳过来!我听说,世家的人早就眼红岐阳侯的买卖,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卢大人,慎言……慎言。”
俩人刚说完,皇帝打着哈欠,从殿外走了进来。待皇帝坐在御座上后,文武百官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今日有何要事呀?”皇帝坐在上方,慵懒地问道。
左边站起来一人,五十来岁。此人是尚书省左仆射,宋文通。他持朝笏拜道:“启禀圣人,月前洛水泛滥,损坏沿岸民舍二千余家,溺死者过万。臣的奏章昨日已上呈,请圣人速作决断!”
“宋卿依照惯例执行便可,不可抛弃吾之子民!”皇帝平和地说道,似乎对这种天灾已经习惯了。
“臣领旨!”说完,退回了回去。
陆续又站出来几人,反正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或者就是弹劾谁谁谁贪腐了,弹劾谁谁谁渎职了。
皇帝都听烦了,说道:“这些事情,各位宰相依照惯例核实执行便可,无需再禀告了。”
这后面几个刚想站出来禀告的官员,被皇帝的这句话,都给堵了回去。
皇帝话音刚落,文臣队伍里,急冲冲地站出来一人,禀告道:“禀告圣人,如今国库已经没钱了!”
此人是户部尚书江维喆,是一位为国为民的肱骨之臣。善于理财,更善于哭穷,皇帝对他是又爱又恨。
“江卿,你是一天不哭穷,一天就不舒服,是吧?”皇帝抱怨道。
“禀圣人,这次可是真真没钱了。需要拨款救灾的钱粮,臣刚刚粗略算了一下,起码需要十万两。国库如今空得,连耗子都没有了。”江维喆说得都快哭出来了。
皇帝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他也知道,如今秋收刚刚结束,各地的税款还没有完全收齐,国库的确没什么钱。一脸不舍地说道:“冯远,从内府局拨十万两给国库。”
“圣人,十万两哪里够呀!除了救灾了,还有后续的灾民安置、修建民舍,还有修复河堤……这些都是钱!”江维喆听到皇帝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钱,没有高兴,反而继续哭喊道。
这十万两还是太和楼刚送来的分红,没有捂热就送了出去。皇帝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嫌少,怒道:“江维喆!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这个户部尚书如果只会哭穷,就给吾滚回家去!”
“那臣谢过圣人!”江维喆听到这话,高兴得很。把头上的官帽一摘,跪在地上,拜道:“草民告退!”
见这家伙这样,皇帝气地嘴都歪了。不过,肯定不会放他告老还乡的。大周的国库离了这个糟老头子,还真的不行。
皇帝当然抹不下面子,去拦住正往殿外走去的他,连忙朝着几位宰辅使眼色。
“江尚书,莫要冲动。你这般做,将国事置于何地?将黎明百姓置于何地?”几位宰辅上前把他拉了回来,劝说道。
一紫袍官员把地上的官帽捡了起来,递给他,说道:“维喆,这帽子可是百姓赋予你的,不许这般胡闹!”
“杜大人,下官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江维喆接过官帽,无奈地说道。
见他被拦了回来,皇帝朝着他问道:“江卿,你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削减一下开支?”
“这……臣想想,公宴?力课?月俸……”江维喆掰着手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