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昏暗的楼道，岁月斑驳的痕迹显露出来，里头的情形，比外头好不了多少，这楼应该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筑，就连木门上的铁质部分，也早已锈迹斑斑。

顺着满是皲裂的楼梯爬到顶楼，跟着老头进了一间办公室，这才停了下来。

办公室的面积不大，摆满了办公桌，让人震惊的是，桌上摆放的，都是一些破铜烂铁，以及积满了灰尘的老物件。

经验告诉我，这些东西绝非凡品，虽然大多数早已损坏，但修复之后，价值绝对不菲。

要知道，那些春秋战国，甚至是夏商西周挖掘出来的国宝级文物，在没修复好进行展览之前，基本上也都是这样的破碎零件。

七八个老头围在办公桌上，人手一件文物，都在忙活着什么。

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

我瞅摸了一圈，除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可以称得上是大叔外，其余的，可都是曾爷爷辈儿了。

“哟，有小家伙来了？老张，你运气倒好，不怕后继无人咯。”一个老头扶了扶黑框眼镜，对先前招生的老者调笑道。

老者一笑，“哈哈，只是有缘罢了，你说巧不巧，这小子有求于我，而我，也做个顺水人情，帮他解决这曹心窝子的事，不过嘛，在那之后，可就得给我干活喽。”

其余老者皆是放声大笑，“你这老张，还真是鸡贼，三年这么一个独苗，就直接被抢走了。”

“诶？这可不是抢。”被唤作老张的长者脸色认真了几分，“这小子算是道家门徒，和我在一起，自然般配得很，至于你们那，就好好考你们的古，旁人的事，别太操心。”

“这小子给你了，那我听说还有个小妮子也来了，怎么，不会也要抢去吧？”另一个老者问道。

“她啊，说实在的，她也不能做你们的学生，还得由我老张来带，唉，也是操心呐，反正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老张名叫张得道，是清北大学有名的宗教研究者，更是一代宗师。

别看在这些老头面前说说笑笑，好像没什么水准，可要是将其中一位拿出去大书特书，老者们的履历，基本上都是国士级别的人物。

我自然知道老者们的分量，因此拘谨的很，直到张得道示意我坐到他旁边，我才乖巧的拿了个椅子，放到他身边就坐。

“怎么就不能叫我们来带？”一个拿着古剑的老者，放下手中放大镜，颇有些不服气，声调拔的老高。

“那妮子之前还好，只是她奶奶去世后，就注定与你们无缘了，诸位想要找到关门弟子的急切心态我也懂，可是如果硬来，怕是会起到反作用。”张得道缓缓解释。

“这和她奶奶又有什么关系？”我低声嘟囔了一句。

“妮子天生体质异于常人，通俗来讲，就是神婆子体质，天生是当神婆子的命，否则，会招来不幸，加上命格特殊，她的身体极容易招鬼，我通过看相就能了解到，只要到了黄昏之后，那个叫白绫的女学生，无时无刻不被鬼神侵扰，不得安生，要不然她的身子骨和精气神，也不会那么脆弱了，我本来无意收她为徒，可是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总不能让她就那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死去吧？”

张得道看了我一眼，莫名道。

“至于她奶奶，自然也是神婆体质，死后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不堕入轮回，留在人世间。”话说到一半，张得道瞥了我一眼，“你先前看见她头顶上漂浮的东西，就是她奶奶的魂魄，常人与阴物接触，会被阴物侵蚀，严重的，命都保不住，我这也是为了你们这些老头好，要是将她安排在你们身边，你们怕不是早就进棺材板喽。”

“那这小娃子和那妮子都是你的学生，平时难免有所接触，怕不是年纪轻轻最后也会受到波及。到那时候，老张你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好端端的两个学生，怕是一个都留不住。”其中一个学者嘟囔道，很显然，老张的解释，并没有让他完全满意。

“这小子命硬的很，再说，有我在，自然没什么大问题。”张得道老人哼了一声，“搞学问本就是求同存异，鬼神之说你们将信将疑，可最后也绕不过去啊。”

“废话，你个老张头子，心眼坏的很，要是我们几个真心和你作对，怕不是在七十年代，你就被我们举报，接受批斗去了，你能在这里与我们共事，本就代表着我们大家都接受了你。”一名老者笑骂道。

“哈哈，老李，点头可就不好玩了。”张得道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得出，几个老头之间，看上去经常拌嘴，关系还是好得很的。

我在一旁听的发愣，有些震惊。

神婆子体质是什么？那白绫的来历又是什么？

还有她头顶上漂着的，果然是灵魂体，只是没想到，竟是她死去的奶奶。

我发现，在这些老者身边，自己显得十分无知。

同时也更加坚信，选择考古系，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那这小子呢，有什么来历？”办公室里的人，将目光同时聚集在我身上。

“暂时保密。”张得道老者笑着推辞，“只不过，他能让你们长长见识。”

“一个毛头小子，吃的米粒儿，连我吃的盐都不如，难不成还能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上课？”

老张含笑自如，“这小子惹上了麻烦，麻烦就是你们常常念叨的血猴子。”

此话一出，原本轻松氛围的办公室，顿时陷入了寂静。

只有门口那座摆钟，发出的咔哒声，格外清洗。

谈笑风生的国家级学者们，全都愣在当场，脸色严肃的，让我心里直发虚。

为什么，一谈血猴子，这些人会有如此反常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