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叫美月的漂亮姑娘黛眉微蹙，声音有些淡冷，“世间最难寻之物就是感情，既然抓到了，自然不会放下。”

“可他是人，你是鬼，又该如何？”老人吞云吐雾，坐在一旁，望着朦胧的月光，低声说道。

“人和鬼就不能有感情么？狐仙都可以与书生喜结连理，剩下人狐，我虽是鬼魂，不能生育，却愿意为崔朴质付出一切，我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美月的话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加上她脸上浮现的怒容，为了安全起见，我谨慎了几分。

“杨生哥，你这位师傅在说些什么啊？这么没礼貌，就算老爷子不喜欢我们，看不惯我们，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诅咒美月是鬼啊。”

崔朴质的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来就要与我理论。

“这”我有些为难，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崔朴质，其实，老先生说的没错，你的美月，她，的确是鬼。”

“不可能！”崔朴质断然驳斥。

“唉。”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刚才美月姑娘和老先生的对话不就已经承认她是鬼魂了吗？”

崔朴质愣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是真不信的话，你就去问问她嘛。”我有些怜悯的看着这对情侣。

崔朴质茫然的望向美月，咬了咬嘴唇，“是真的吗，美月？”

美月的眼中流出点点泪痕，最终长叹一声，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是鬼。”

话落，为了证明没有骗人，美月的身形忽然拔高了几公分，示意崔朴质低头看。

崔朴质大惊失色，连忙后退数步，不禁泪流满面。

姑娘的身形拔高了几公分，相对应的，脚下也悬浮了一小段距离。

此时此刻，她正以漂浮在半空的姿态，脚底悬空，站在众人面前，以泪洗面。

“可我真的爱他。”美月用冰冷的手，握住了崔朴质的胳膊。

崔朴质也很坚决，“我也如此，就算这世界上有鬼，那又怎样，有恶鬼，就会有好鬼，我相信，美月绝不会害我。”

美月急忙表示赞同，“没错，我绝无害人之心，相反，我会真心对崔朴质好的，他虽然其貌不扬，性子在外人看来有些古怪，可贵在真诚，贵在一心一意。”

“可这也由不得你们啊。”我无奈的耸了耸肩，望向美月，“人身上有三盏明灯，可因为你的存在，他受阴气侵蚀，早已灭了两盏，唯独一盏，光亮也颤颤巍巍，你若再不走，他会死的。你希望他因你在人生最美好的这段时光横死吗？横死之人，怨气沉重，即便化作鬼，也只能是厉鬼，到那时候，他不会再记得你，反而会为害一方，到那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听了我的话，美月眼角的泪珠更密了，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很显然，她不希望崔朴质因他而死。

我随即望向崔朴质，“这些天，你暴瘦几十斤而不自知，眼眶发黑，形容枯槁，毫无精气神，昨天甚至在军训的时候昏死当场，若不是抢救及时，你差点就咽气了。崔朴质，我不问别的，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你，怕死么？”

崔朴质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脸色发青，神情忧郁，“我”

“请直面你的内心。”我冷声道。

“我我怕死。”崔朴质紧咬牙根，不敢去看美月的脸，身子颤颤巍巍的靠在大堤上，神情低落到了极点。

阴风阵阵，刺骨的凉意席卷全身，此时此刻，防洪大堤上，无人说话，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我不怪你，也不想害你。”

轻柔的声音响起，女鬼走到崔朴质身边，有些怜惜的摸着男孩的脸，“我走就是了。”

“嗯。”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倔强的点了点头，如同失去最亲爱玩具的小男孩，哭花了脸。

女鬼强装淡定，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随着阴风，朝黑暗处飘去。

“那个”少年猛然抬头，伸出手臂，想要阻挠。

女鬼在听到男孩话音的刹那，旋即转身，等待少年说出最后的离别。

“对不起。”

入耳的却是一句歉意，崔朴质颓然的蹲在地上，将脸埋在了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