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推开轩窗,迎面而来的凉风阵阵,吹得浠水河面泛起了波光,也吹散了些许他强自压抑着的沉闷苦楚。
目之所望,是群山连绵起伏的轮廓;心之所想,是那段被尘封已久的过往。
平复良久后,拆开的第四封,是先皇崇文写给萧将军的回信。
上面只落着一首简短的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崇文也对萧将军的衷心做出了肯定,那为何后来又因会判他巫蛊之罪?苏子暮胸中顿时如堵着块大石般,沉闷难受。
他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慢慢拆开了下一封信。信上所写着:
朕念你打败北溯,援以蕲州,升你为军都统制。尔后又立下硕硕战功,故又封你为骠骑大将军,受封安平侯。后又任你为司马大将军。赐予你无上荣耀。
可朕近日一直做着一个噩梦,时常梦见朕身处寝宫之中,而爱卿你却执着着血淋淋的长剑,站在朕的身后。你功高盖主,让朕甚是惶恐不安。
看到这,苏子暮瞳孔一震。拿着书信的手微微颤抖着。
后又急切地继续往下看,只见上面写着:
你若交出兵权,朕便才是真正稳居高位,安枕无忧。你已为良将,若真为贤臣,就应遵我旨意,而不是贪恋权势,招降纳叛,抗旨不遵。
“真是欲加之罪!”苏子暮心中愤懑。
扣搁在桌案上的修长五指渐渐合拢,紧紧成拳。手背之上,正有青筋在隐隐跳跃。
平复许久,苏子暮才怀着复杂的心情才开最后一封信崇文写给萧将军的信。
这好似一封未曾寄出去的信。信封上戳着的火漆完好无损,从未拆开。信上写着:
寡人一直自以为英明决断,却听信挑拨和谗言,多疑于你,给你冠上巫蛊的罪名。直到前不久听闻你的死讯,北溯再次进犯。寡人才知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
寡人不仅是错失了一位良臣良将,更是错失了一位良师益友!吾悔不当初!
这封信看来是永远也寄不出去了!寡人将这些书信久藏于此。若有后人看见,定要为萧将军正名。可怜吾悔之晚矣!
苏子暮看到最后,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纸,将它的一角抓成一团。
呵!正名就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了吗?一句轻描淡写的听信谗言就可撇清罪责吗?
殊不知他崇文的一句听信谗言,给他人带来了多的苦楚和灾难!
苏子暮的眼睛渐渐充满血丝,太阳穴的青筋在他如刀刻般的侧脸上跳跃。他双手握拳,重重地锤在桌案上,桌案木面应声瞬间四分五裂。
黑夜变得更加浓厚了,仿佛是无边无际的的黑墨泼洒着,月亮被乌云遮住。但黑中,还透出一片无垠的蓝,一直延伸到群山的那头。
群山又如同匍匐着的巨兽,隐了身形,藏匿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