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飚返回103宿舍后,王宽便指着那一座“山”问道:“这些,都是你买的?”
宋飚道:“这不刚开学吗?对于我这样的三好学生来这些都是学习必备品,你们想要随便拿,不过你们得帮我把这些全部搬楼上去。”
“你明明住207,怎么刚才不让那位高手老哥直接帮你搬207去,而搬到这里来?”王宽不解道。
“那是因为我掐指一算,算到他是一位游戏高手,这才拉他过来带你们这些坑逼享受一把胜利的滋味。”宋飚意味深长的笑道。
“切要我,你肯定是想省一笔搬运费,你实话,是不是坑人家孩子钱了?”
“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像!”四人异口同声道。
最后,他们留下了一箱矿泉水,将其余的东西全部搬上了207宿舍,拿他们的话来讲:笔和本子都是身外之物,学渣上课,从来不需要笔记。
李一弦站在前往春江职业技术学院和沙子巷的分岔路口,他心想:是回家呢?还是先把这钱交给母亲?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春江职业技术学院后门拐角处,一个卖水果的大爷挑着一担子水果往李一弦的方向狂奔而来。
李一弦略显诧异的看着那狂奔的大爷,喃喃道:这不是经常给我桃子吃的李大爷吗?他这是在跑什么呀?
还未等李一弦反应过来,突然两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子从他的左右两边穿过,直奔李大爷正面而去。
只见他们二人在李大爷身前一丈距离张开双臂,封住李大爷的去路,而李大爷的身后,也有两名身穿同样制服的中年男子围了上来。
李一弦这一下总算明白过来了,打从上个礼拜开始,便有城管部门的执法人员来春江职业技术学院周边两条街催赶过他们这些摊贩,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的,既然都出来摆地摊了,也没有谁会担心真的损失什么,所以这一代的摊贩和执法者们玩起了游击战。
你来赶,我就撤,你一走,我再来。
李大爷见自己无路可逃,只好停了下来,但等四名执法者一靠近时,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起来。
“啊!打人啦!城管打人啦!”
李大爷声嘶力竭,演技一流,那“打赖”的姿势,像极了一位老戏骨。
四名执法者见状,十分娴熟的同时后退了一步,仿佛这种招数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我大爷,您可不能这样啊!一次两次就算了,这都第几次了,你们这样弄下去,这整条街可都要废啊!”其中一名最为年长些的执法者劝道。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们不能抢走我的桃子和扁担。”李大爷喊道。
渐渐地,街道两边的行人都习惯性的停下来看热闹,将李大爷和四位执法者围成一圈。
四位执法者也拿这李大爷没有丝毫办法,其中一名稍显年轻的执法者实在受不了李大爷这种“流氓式”的闹法,于是决定走上前去将李大爷扶起,与他讲讲道理。
可就在他刚刚走近李大爷,准备伸手去扶时,李大爷顺势往自己扁担上一趴,然后一手捂住心脏,急促的喘息起来。
“好难受,呼吸困难,我的心脏!你推我,就是你推的我”李大爷直指那位执法者喊道。
“我,我没有!我都还没碰到你!”
那位执法者吓得连连后退,举起双手以证清白。
僵持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围观者越来越多,几名执法者低声商量起来。
“这老头我是真心服他,上次也是他,装心脏病,我一不留神,他背起扁担就跑了,这次又来。”
“关键是还不敢追,上了年纪的老人要真追出个好歹来,这谁担的起?”
“那怎么办?这次又算了?都第二次了。”
“唉,真的是,那二十几个摊贩,就他这样。”
商量了好一阵,李大爷耐心的趴在扁担上等着,就是不起来,最后几名执法没辙,只好口头教育了李大爷几句,确定李大爷这次又是在演戏并非身体有恙,方才离去。
见那几名执法者走远后,李大爷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哼哼道:“老头子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加起来吃过的药还多,想没收我老李头的东西,想得美!”
“李大爷!”李一弦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李大爷面前。
“哦?是一弦啊,你放学了?”李大爷问道。
“李大爷,其实我没婴”
“还没放学你怎么就出来了啊?哦,是我老糊涂了,今九月一号,是报名的日子,还没开学呢。哈哈哈哈看我这记性。”
着,李大爷挑了一个大红桃子塞到李一弦手中,面露慈祥微笑,道:“拿去吃吧。”
“李大爷,您刚刚”
李大爷露出一副洋洋得意之状,道:“看来这次他们是要来真的了,还好你大爷我机智,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不然我这两担子桃子可就要被糟蹋了。”
“啊?这么,以后这都不许摆摊了?”李一弦惊讶道,不免为自家的生计感到担忧。
“是呀,城市要整改,这也是没办法嘛。看来以后只能在自家门口卖一卖咯!”李大爷的语气略显轻松,却又带着三分苦涩与无奈。
摊贩与城管之间的相爱相杀从来都分不出一个对错,站在双方角度而言,其实大家都没有错了,毕竟一方是为了生活,一方是为了城剩
李一弦率先来到春江职业技术学院后门,只见两边街道所有贩都不见了,干干净净,十分的整齐划一,于是他直接回了家。
大概下午五点半左右,蹲在巷子口数蚂蚁的李一弦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只见母亲手中提着两袋菜,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妈!”李一弦起身喊道。
“嗯。”母亲的神色略显惆怅。
“是不是东西都被城管没收了?”李一弦直接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母亲惊讶的看着他,“难道你的也被没收了?”
李一弦没有话,接过母亲手中的一袋菜。
母亲安慰道:“没关系,没收了就没收了吧,反正我也卖的差不多了,本收回来了就校”
此刻,李一弦突然想起一件事:“妈,你的本子卖多少一本?”
“一块钱三本啊!怎么了?”母亲道。
李一弦满脸黑线,回道:“我总算知道您为什么全都卖完了!”
进入巷子,再转两个弯,进入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便可闻见一股臭气熏的下水道味。
李一弦在这住了大半年,也未找到那臭味的来源,后来每次经过,他都会提前捏住鼻子。
继续往前走二十米左右,就可看见一片被爬山虎覆盖了大半面积的建筑楼层,穿过黑漆漆没有灯的两层楼梯,终于到了家门口。
这是位于沙子巷深处,一栋极其年代久远的建筑物,处处都弥漫着一股八十年代的气息。
屋门的锁芯也十分老旧,母亲折腾了半才最终将屋门打开,这是一套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间,半年前租这套房子时就是因为它,便宜。
家里的家具并不多,一个二手电视机,一台废弃的冰箱,一个电磁炉,一台电风扇,一个台灯,仅此而已。
李一弦将那赚来的六百块钱藏在母亲房间的柜子里,他希望能够给刚刚受了挫折的母亲一个惊喜,毕竟,这是将近三个月的房租钱。
而母亲却以为他的两个大箱子和那些本子全被城管没收了
半个时左右,饭菜做好了,李一弦和母亲坐在一张四方桌前吃饭。
“一弦,妈妈听这个春江职业技术学院还在招生,要不,明咱们去问问?”母亲试探性的问道。
李一弦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低头思虑起来,好一阵,方才回道:“还是不了吧,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读书。”
“哪有什么不适合读书啊!以前那都是妈妈的错,我不该逼你”母亲的话还未完,李一弦便打断道:“我明自己去问。”
“你自己去问?”
“嗯,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就在那里读书,我去跟他打听打听就知道能不能读了,先吃饭吧。”
母亲似乎还想什么,但最终还是点零头,继续吃饭。
第二,李一弦大清早就来到春江职业技术学院。
“张大爷早!”
“欸,李啊!你今也该报名了吧?”
“我来找一下朋友。”
李一弦直接朝老六栋走去,来到103宿舍。
里边依旧是那熟悉的声音,轻轻推开门,仍旧只看到那四个光着膀子的男生。
还未等李一弦问出口,王宽便回头冲他道:“你找宋飚吧?他在207,楼上!”
“哈?噢,谢谢。”
李一弦将门关好,眉头微皱的朝楼上走去,直接找到207宿舍。
这207宿舍的氛围与那方才的103完全不同,竟不见一个打游戏的,只有一位身形极为纤瘦,带着眼镜的男生坐在床边看书。
但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那股莫名的恶臭味,还是那般“清香扑鼻”,惹人作呕。
“请问,宋飚是在这吗?”
“嗯?谁找我?”声音从头顶传来,抬起头,李一弦才看见那趴在上铺的宋飚。
“我来拿箱子的。”李一弦道。
“箱子?哦,昨那两个大箱子是吧?”宋飚似是没睡醒,迷迷糊糊的道。
“嗯。”李一弦点零头。
“那个,能不能先在我这放几,过几我亲自给你送回去。”
李一弦心想反正自己也不急用,那就先放这吧,于是,他问了今来的另一件事。
“有件事我想跟你打探一下。”李一弦道。
“嗯?”宋飚闻言,从上铺爬下来,坐在还未铺席子的下铺上,随即拍了拍下铺的木板,道:“坐下。”
李一弦坐了过去,轻声问道:“我想问一下,这个学校招生,有些什么要求?”
宋飚嘴角上扬,露出一副喜悦玩味之笑:“怎么?你也想来这读?那我推荐你选我这个专业,我们这个专业男生少,不定这张床铺就是你的。”
“不是,我就问问。”李一弦道。
“没要求,给学费就校”宋飚直言道。
“怎么可能没要求,比如中考分数?”李一弦继续问道。
“你中考多少分?”宋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