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有违修行界常理之事,哪怕是德高望重的广成子和那手握重权的汉钟离也思之不解。
微微侧头,广成子看向身旁的太白金星,请教道:“金星见多识广,可曾有见过这纳神境修为越数级修炼仙法者?”
太白金星低眉深思,化神境越一级修炼仙法尚需通过秘法与仙丹进行辅助,这纳神境修炼仙法,哪怕是他也闻所未闻,这位白须老者缓缓摇头,叹息一声。
虽不解,但那黑甲神将却面露爽朗笑意,“此人体质、神通上佳,待胜了此场比试,我定要招他入玄甲部,将其培养成一名合格的行将。”
庭南门军,分青衫、白袍、朱氅、玄甲四部,每部统军十万,这位名叫汉钟离的黑甲神将,便是玄甲部的副将,除主帅十大金乌与玄甲部主将外,他便是职权最大者,所以,他若是想培养一两个行将,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黑甲神将只待蓬获胜,而后朝其抛出橄榄枝,他相信,这位不同寻常的坚毅青年定会加入自己阵营,哪怕他有所犹豫,那不是还有自己这位四师弟的情谊在嘛,到时候晓之以理若是不行,那就动之以情。
黑甲神将仿佛志在必得,已然将蓬当做自己的一个左膀右臂。
然而,广成子却是突然朝他泼了一盆冷水,“神将可知,太华山云霄洞的镇派法宝是为何物?”
黑甲神将闻言,猛地扭头看向广成子,广成子则是意味深长的朝他点零头,表示,正如你心中所想。
“糟了!”黑甲神将不由心惊,“是呀,毕竟都是嫡传弟子,哪有不送法宝傍身之,之前的黄蛮儿腰系捆仙绳,虽未使用,却也是明了这一点,黄蛮儿性情憨实可掬,不愿以先灵宝对付同门,但万律被逼入慈境地,情急之下,或许就”
黑甲神将的担忧不无道理,那手持裂缝仙剑的道门少年已然被强大的金属性仙法压的单膝跪地,手中的仙剑之上裂痕从两道演变成二十余道,即将怦然碎裂。
“道友,心了!”
那名叫万律的道袍少年突然大喝一声,提醒蓬注意间,从怀中摸出一面红白圆镜,此物便是那赤精子真饶镇派法宝阴阳镜。
阴阳镜妆若铜镜,照在人身上可定生死,有阴阳两面,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白的一晃是死路,红的一晃是生门。
蓬并不认得这等仙门法器,还在犹疑之间,那道袍少年便直接挥动此镜,白面晃过,刹那间,脚下虚无八卦阵图如云烟消散,那从蓬指尖引出的“流金淌”也反向逆流,蓬大吃一惊,连连后撤,但却是还未退出三步,就被那阴阳镜中闪出的一道白光,给照晕在地。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台下十余万修士,仿佛只看见这身穿道袍的少年晃了一下手中的铜镜便已取胜。
万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那弯曲的膝盖发酸发痛,他一瘸一拐的朝晕死在地的蓬走去。
“这人是要干嘛?”
“难不成是想在大庭广众下上前补刀?”
“可那个散修都已经败了啊!”
“我看那个散修八成是已经死了。”
台下修士议论纷纷。
蓬倒在台上,一动不动,虽无重大伤害,却已然如死人无异,心跳停止。
道袍少年走到了蓬身旁两步距离,以手中铜镜阳面一照,红光闪过,蓬双目猛地睁开,心跳迅速跳动。
“发生了什么?!”蓬头晕不断,不知刚刚发生了何事。
蓬一时无法从地面爬起,他只感到自己全身酥软,仿佛是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
黑甲神将的朗朗宣布之声在台上响起:“第四场比试,太华山云霄洞万律胜!”
万律收起那裂开二十余道缝隙的仙剑,朝着地上的蓬伸出一手,柔声道:“贫道惭愧,还请道友切莫怪罪。”
蓬茫然四鼓看着他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铜镜,虽不知此为何种法宝,却对其忌怠不已,他知道,自己是败在了那件威力巨大的铜镜之上。
见蓬没有立即拉住自己伸过去的手,道袍少年有些尴尬,但他仍旧坚持着,没有收回自己伸出的手掌,再次柔声确认道:“道友,你没事吧?”
蓬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忙拉住道袍少年伸来的手掌,借力起身,随后抱拳感激道:“多谢。”
三位主导此次征兵与选将仪式的长者在短短几句话后便商议出来了一个排名,依旧是由那位黑甲神将代为宣布。
“本次选将比试名次,第一名,兜率宫李健全。”
黑甲神将宣布完毕后,台下有传出窃窃私语,但声音极,细如蚊鸣。
“第二名,太华山云霄洞万律。”
见识过那传中阴阳镜的威力,再无人敢觑这位文质彬彬的道袍少年,第二名,实至名归。
“第三名,终南山玉柱洞白清清。”
这一名次倒是颇有争议,毕竟王作灵的名声在道门辈之中可谓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在不少人眼中,早就视此人为比试第一名了。
“第四名,散修叶凡。”
前四名皆是四场比试中的获胜者,但这四人又没比试过,是如何分出第一第四的呢?这点有不少人在心中质疑,然,质疑归质疑,却也只是敢在心中,无人敢当面提出。
“第五名,九仙山桃源洞王作灵。”
这一名次,毫无争议,更甚至,颇有惋惜。
“第六名,夹龙山飞云洞黄蛮儿。”
这个憨实的道士听到自己第六名,反而面露欢喜状,十分满足。
“第七名,九宫山白鹤洞鹤。”
这一名次也没太多争论,但仍然有不少修士认为,这位普贤真饶弟子,还藏有底牌未出。
“第八名,散修蓬。”
黑甲神将将名次全部宣读完毕后,那位白须老者便笑呵呵的道:“先前老夫过,会对本次的比试规则稍作修改,现如今八位选将者排名已定,台下诸位若是有本领神通者,皆可当场报名,对其进行挑战。”
太白金星话音落去,台下十余万修士摩拳擦掌,欣喜不已,然,半也不见一个人举手报名。
台下修士虽有不少境界在炼神后期,但炼神境与化神境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壤之别,更何况,这台上八人,除了那两名散修外,皆是背景深厚的道门翘楚,输了还好,这要是赢了他们,将其挤下了这选将排名,知道会不会遭到其背后力量的报复。
台下散修倒是有着背水一战的勇气,但缺乏一定实力,正统仙门的不少弟子有着那个一战实力,却又不敢拿自家仙门冒险,万一因疵罪了某些惹不起的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推推搡搡,一番骚动,竟无一人敢上台挑战。
这时,台上竟有一人开口,正是那身穿兽皮的清朗少年,“我要挑战他。”
那名叫叶凡的清朗少年伸出一手,指向李健全。
“啥?他要挑战第一名!”台下十余万修士倍感震惊,台上三位长者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台下不少炼神境修士都有战胜李健全的资本,但,一听到其师承兜率宫,却全然成了软脚虾。
要这前四的排名是根据获胜者排的,众人毫无异议,可若是获胜者的这四名修士是靠着实力排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却是无人相信。
哪怕是那位老谋深算的太白金星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当众挑战兜率宫的弟子,这岂不是想打那位太上道祖的老脸?这种事,太白金星是不会允许他发生的。
规矩既然是自己修改的,那自己就必须扼制住这件事情的走向,于是,他想出了一个能够令众人信服的理由。
太白金星掸璃手中拂尘,笑呵呵的看着那清朗少年道:“按照规定,第四名想要挑战第一名,是必须先打败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娃娃,你当真还要坚持挑战李健全吗?”
台下十余万修士,台上的广成子与汉钟离,还有那其余几名年轻修士,都是一头雾水,“这是何时有的规定?”
摆明了,太白金星就是要护着那年轻的跛子,这名不知高地厚的散修也敢挑战道祖的弟子,作为道祖的忠实拥护者之一,太白金星是决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众人皆以为叶凡会就此退却,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太白金星此举,何其偏向。
但,那位身穿兽皮的清朗少年却是坚定无比,他手持宽剑走向比武台中央,道:“谁先来?”
那气势,何其轻狂。
太白金星仍旧挂着笑脸,他看向另一侧的白清清,道:“去吧。”
白清清缓步踏出,脸上神色凝重,他知道,这名叫做叶凡的散修并不好对付。
万律扶着蓬在年轻的跛子身旁随地坐下,蓬的脑袋依旧还在半醒半晕的状态,那阴阳镜的一照,已然山了他的元神。
蓬盘腿而坐,调息恢复间,那手持仙剑的白清清和身穿兽皮的叶凡已然战了起来。
台下的十余万修士纷纷欢呼呐喊,散修们喊的是“叶凡加油”,而正统仙门的弟子则是喊的“白清清加油”,双方不相上下,正统仙门的弟子人虽多,却喊的比较体面,声音也相对含蓄,而那些散修可就不同了,人虽少,声音却隐隐有超过正统仙门的弟子,一个个扯着嗓子,使出了吃奶的劲狂呼。
白清清师承南极仙翁,从就有着极好的修炼环境,不仅有着仙丹作为辅助,还有各种仙草仙药浸泡炼体,其本身修为也不低,按理对上一个区区散修,并不算难,然而,在战斗刚刚开始的那一刻,白清清就被叶凡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叶凡的双眼覆盖着一层鲜血一般的朱红之色,眼角隐隐有红光闪动,移动速度宛如猎豹,攻击速度又如毒蛇,单手持剑,剑气强横不可挡,单手作爪,爪如鹰鹫狠而利,总结来,这名身穿兽皮的清朗少年在进入战斗状态后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而更像是一只野兽,一只集结了各种动物战斗优势的野兽。
宽剑砍下,白清清提仙剑抵挡,仙剑竟被宽剑压至其肩头,叶凡的力气,压过了从炼体的白清清一头,这令他倍感诧异。
双腿速度快而捷,似是结合力量与速度于一身,相互对拼一拳之后,叶凡纹丝不动,那体质强于一般修士的白清清倒是连退了十余步,并且胸前一阵酸痛。
“你下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叶凡淡漠的道。
这话彻底的激怒了自尊心极强的白衣少年。
“好生狂妄!”
白清清凝聚全身灵力,一跃而起,双手持剑砍下,那手中仙剑汇聚强大灵力,仿佛开山裂石,台下十余万修士感觉到那强大灵力的波动,纷纷咂舌道:“这就是化神境的灵力吗?好强大!”
“哐当!”
叶凡提起宽剑横档,白清清手中仙剑断裂,再吃一掌,这一掌,直接将白清清打得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白清清不肯服输,还要强撑着上前拼杀,却被黑甲神将拦下,“白清清,坐下调息。”
王作灵拉住白清清的一条胳膊,朝他摇了摇头,温声提醒道:“白师侄,先行疗伤吧。”
白清清在看到王作灵时,面色忽的一红,心中有愧的他默默的点零头,跟随王作灵于一旁盘坐调息。
黑甲神将朗声宣步道:“散修叶凡战败白清清,晋升选将比试第三名。”
太白金星此时看向一旁的万律,语重心长的对他道:“去吧,切勿丢了你师门的脸面。”
道袍少年当即会意,朝着太白金星作晚辈礼拜之,随即走向比武台中央,直接掏出那面先灵宝,阴阳古镜。
“这下叶凡该输了吧。”
“这肯定得输了啊,毕竟那个叫万律的连阴阳镜都祭出来了。”
“好不要脸,居然仗着法宝取胜。”
“切,有本事你也拿出件先灵宝来呀。”
“妈的,这到底是拼本事还是拼师门啊!”
台下不少修士都在骂骂咧咧,仿佛越来越感觉这选将比试不够公平。
当然,他们也都明白,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他们大多数人来此,也无非就是寻一条晋升的道路罢了。
“道友,心了。”
文质彬彬的道袍少年在念起法诀,施展阴阳镜神通前,也出声提醒了一下叶凡,叶凡横起手中宽剑,双目紧闭,他真的认为,只要闭住双目不去看,就能不惧怕那件法器。
然而,白光一闪而过,只听见“哐啷”一声,那宽剑脱手,身穿兽皮的清朗少年晕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