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才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他害怕只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那大夫说,得先用上好的人参吊着命,然后慢慢的补,才能养好亏损的身体,不然…不然环儿就这么去了。”
文秀才泪流满面!
“我这些年一路上京,两人早已用尽了不多的积蓄。”
冷知桃闭着眼,长睫如扇遮住了思绪万千的眼眸,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在想,真是一文钱难倒个英雄汉,文秀才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满腹经文,却…
她理解他当时多为难,多么的无助。
殷叔一旁听得激动的喊出声来“予正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文秀才看着了他,顿了顿又低下头,黑发如墨的垂在地上,头上用一蓝色头巾扎起,他嘶哑道“我找过了,童目说你去了布庄,我焦急无奈也找不到借的人,就自作主张在库房拿了一百两银子。”
冷知桃冷声逼问“那你怎么不来找我?我并非是不讲情面的人。”
翠柳一旁道:“公子,他根本就进不了冷府!”
冷知桃干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那点小尴尬;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废话!护国将军府那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她只给了殷叔令牌,殷叔不在,文秀才可不就是见不了她。
文秀才憔悴的脸略微的苍白,下巴上胡乱的冒出了许多青胡渣。
“我便私自带着银子,去济生堂买了人参,五十两一颗百年野参,剩下的抓药,一百两花得差不多了。”
文秀才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今日才来,本想抽个时间和殷叔说;予正错了愿意承担责任,用下半辈子为东家做牛做马抵债,任由东家发落。”
“…”
“你后悔吗?”
“虽说你有错,但是你并无做假账,偷偷隐藏这事。如果你偷偷的抹去了,也许没有人知道。”
文秀才脸涨得通红,惊讶的看着这个年纪不大却条理清清楚楚的东家“小生不悔!我爹说了做人不能贪不义之财,我不能做那鸡鸣狗盗之辈。”
冷知桃又道:“你非但没有抹去,反而清清楚楚的勾在账本上。就是想着有机会向我坦白?也找个机会还债?”
文秀才愣愣的点了点头!
冷知桃扬扬眉赞叹道“很好!毕竟人命关天,若你腐朽到不顾你妹妹的性命,傻不拉叽的让她等死!反而让我不齿!”
文秀才惊讶的嘴巴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他以为她会报官抓了他。
他想过许多后果,一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他农村的时候那简直是天价了。
而刚刚东家说的是什么?说他很好么?他不是做错了吗?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环儿没有离开他身边,环儿的起色一天比一天好了。这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对错!
他等着,不管东家怎么惩罚他,他都认了!不管是发卖为奴也好,做牛做马来还他都愿意!
“罢了”冷知桃走到案桌前,端起白瓷兰花小茶盏揭开盖子,轻轻的吹开茶沫喝了一口,放下!
此时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就算针尖落地恐怕也都听得到。
文秀才表面上还是很镇定,但自己却觉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秀白的双手紧紧捏着下罢,指节发白;等着冷知桃给他最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