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幅画轻轻的展开,只见四行草书诗句依次出现在眼前:“顾嫣阁外起风雨,幽兰伊人不思归,临窗翘盼曾几度,独舞残叶与风飞。”只见画上画的是一地的兰花在风雨中摇摆,在兰花丛中,一所木屋,临窗有一位白衣书生手持着书,但是却在观看着窗外的风雨。最后出现四字,便是此画之题--“顾嫣风雨”。在画的边角,还有一枚红色印章,只见上面印着四个字“狂心顿歇。”尘寰知道这是一句佛语中的上半句。画的印章无须非要用名,用道号法号,或是一句自己认为好的话都是可以的。
见到此画,一向心如止水的尘寰也无法平静心绪了,心中只道:“师兄,你叫尘寰失望了。”此画正是他所画,他仍依稀记得有一日苍云召见他与灵煜,二人到达顾嫣阁时,恰逢风雨起,此情此景,被尘寰所记住,事后便作此画,尘寰不解画中苍云的表情,故没有题诗,画上之诗是尘寰的二师兄灵煜所作,灵煜说自己笔迹太差,故让尘寰代他题上去的。最后,这幅画赠给了二师兄。这一切都恍如昨日一般,历历在前。这幅画与尘寰绘时,没有多少的变化,尘寰作画从不盖印,所以唯一的变化,便是边角的那块印记罢了。
“佛语……恩,之前他提到了寒叶禅师,难道……”想到此时,尘寰站起身来,轻摇木扇,试探着说道:“这幅寒叶禅师的丹青却是很难得啊。”尘寰心道,若《顾嫣风雨》不是以寒叶禅师之名所命名的,我还有那幅新绘的丹青为推托。
朝奉立即逢迎着说道:“哦……公子当真慧眼,这《顾嫣风雨》可是小店几经周折方才获得的,却是多少钱都不卖的。”
“果然……”尘寰心中更是不爽,但却微微一拱手,依旧套着话:“朝奉,贵店果有这许多的非常之宝,难道说贵店主与寒叶禅师是好友?”
朝奉苦笑了下,道:“怎么会,寒叶禅师德高望重,是有道的高僧,怎会纾尊降贵到此,而且他这个人又很怪的。”
“怎么个怪法?”尘寰忍着十二分的不悦笑着继续问道。
朝奉道:“他从不给人题字,也不给人作画,就算是王孙贵胄,国之重臣,江湖名士,想求他一画都是难之难矣。”
“哦……”尘寰微微闭目,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如若有机会,定然去寒叶禅师修行的宝刹游览拜访一番。”
“现在你若去拜访,恐怕却也难了。”朝奉摇了摇头道。
“恩?怎么?难道寒叶大师故去了?”尘寰心说,如果只是死了,那此事便作罢也就是了。
朝奉摇头道:“非也,最近中原儒门盛事,我想公子也必然有耳闻吧,遍邀四海五教万门豪杰之士,纵不论书画修为,寒叶大师终也是一方的佛门主持,赴会我想是理所当然的。故一定不在云栈寺内,公子莫要空跑一躺了。”
“恩,多谢提醒!”尘寰轻轻一礼,心中却在想:“云栈寺……莫非是千里之外显州的那座古刹么?”
“公子这画……”朝奉指点着画,尘寰回过神来,道:“先裱起来吧,改日自然会有人来取。请了!”尘寰轻轻扇着扇子,在朝奉的相送之下,从后堂又走回了当铺的前院,一路之上,尘寰心却十分的不舒服。二人刚刚出来,前院的伙计立即凑到朝奉的耳边耳语起来,并以手指指点点,尘寰偷眼看了看,原来妙枫正坐在当铺之中。原来妙枫见尘寰久久未出来,便又以换画之名来此探听。
“你不会打发他走吗?”朝奉对伙计怒道。
“他就是不走,我也没有办法……”伙计倒是十分的无奈。朝奉闻言,道:“你现在立即去找赵镖头,让他多带点人来!”
伙计立刻飞跑,顺偏门跑掉了,而朝奉则迅速几步走进前厅,与妙枫理论起来。
看到这一切的尘寰,心中道:“果是无奸不商,恩……”心中本就不舒服,见此更是不快,心顿时产生一个想法,迈步走进前厅,故做惊讶,以扇指妙枫道:“朝奉这……”
“让公子见笑了,小店一向恪守本份,奈何总有无赖滋事!”朝奉长长一叹,样子十分的无奈,尘寰见此,心中道若不是我和妙枫是一起的,搞不好我还真的会被你骗到。
朝奉对待妙枫与尘寰的两种态度,让妙枫有些惊异,妙枫不知尘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不敢再多言,以目看向尘寰,尘寰侧过身去,看了看妙枫,又看了看当铺的门,暗示妙枫快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我会再来!”妙枫也是聪明非常的人,看懂尘寰的意思后,不在耽搁,转身便离开了当铺。待他走掉,尘寰转过身来,对朝奉道:“我有一事,刚才忘说了。”
“哦?”见尘寰神色凝重,朝奉不敢怠慢。
“寒叶大师的画是不是每一幅的画都没有落款?”尘寰问道,朝奉随既点了点,答道:“是啊,一般都是只有印章,却没有落款。”尘寰微微笑,道:“其实并非没有落款,而是有落款,你却没有发现。”
“怎么讲?”朝奉瞪大眼睛,似在听着奇闻。
“寒叶禅师也算是一位奇人,题款之处自然也是与众不同,在画的右下角,或者左上角,草丛茂密之处,或者枝叶繁盛之处,总有一个‘叶’字藏于其中。这既是题款,也是暗记,只不过清楚这点的人,不是很多就是了。”尘寰话说到此,心中在想:“那个寒叶禅师名中也有一叶字,莫非他也发现了我这第一处暗记?”
“这……”朝奉似信不信,急忙再此跑回后堂,将画拿了过来,仔细的在画上找了起来,在丹青《顾嫣风雨》之上,果然在草丛之处,发现一个叶字,而再翻那幅尘寰的“水杉明月”时,却怎么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