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前只剩灼灼赌气地望着崔钰,可看着男子那落寞的身影,她突然觉得又有些气不起来了。这做错事情的是他,占便宜的还是他,怎么她才说了他两句,他竟如此难过呢。
一阵夜风吹过,灼灼冷得打了个寒颤,许是下雨的缘故,温泉水池边氤氲的热气消散开来,只让人觉得周围景物都有些变化。
灼灼没在意,复又忘了一眼崔钰离去的方向,只是那方才还蜿蜒不知尽头的路倏地豁然开朗起来。想来是自己眼花了,她用手搓了搓手臂,跑进殿中关起门来。
男人一路走着,每一步似是都有千斤重。今夜发生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即便是饮了酒,也不会将通往内宫的路和去往臣子寝殿的路弄混。何况内宫外有金吾卫当值,是无论如何不会将一个外臣放进去的,怎得他今日竟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公主寝殿的后院。
女子的那一声崔钰在脑海中盘桓不去,他心有期许,却又怕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欢喜。恍惚间回忆起从前,洞房花烛之夜,他带她初尝云雨,两情缱绻间他唤她蓉嫣。
方才还因为疼痛而落泪的娇妻忽地破涕为笑,低头趴在他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才扬起脸来一字一句哄着他道,“夫君,我叫冥魅。”
“明媚?”男人双眼迷离,只当这是她的闺名小字,便依着她又唤了几句,“明媚,明媚......”
“是幽冥的冥,鬼魅的魅。”知道他拟错了字,她温柔地纠正着。
崔钰以为她是玩笑,掐了她的纤腰,眯着眼说了一句“妖精”,便又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直到她娇媚的呻吟从唇齿溢出来,他仍是不肯放过她。
只是自那日起,她便不许他叫她蓉嫣。崔钰不以为意,全都依着她。
现在想起来,其实早在那时他就该知道,冥魅不是长孙蓉嫣,她不过是顶了长孙家小姐的身份嫁给他而已。
如果不是他后知后觉,或许结局不会是这样,或许他的魅儿不会死,仍能陪伴他左右,说说笑笑。想到这儿,崔钰的心揪成一团,他的魅儿,被他亲手杀死的魅儿,即便还活着也肯定恨他入骨,断不会再原谅他了。
可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即便她真的并非凡人,那他也不在乎。只要能重新和冥魅在一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毕竟他不太相信天下间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只是若现在就说那女子是冥魅,又有些为时尚早。崔钰想起那小丫鬟唤她为公主,他在礼部当值多年,后宫的皇子皇女也略熟识,可却从未见过这一位。
心下有了主意,他想着明日一早便托人打听一下,那么今日发生的一切是否是幻境,而她的身份又是什么,或许就可以彻底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