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哀怨的曲子回荡在夜色里愈发清晰,而那唱歌的女声也愈发尖锐,似乎是带了哭腔,又好像是多了几分恨意。
冥魅听得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整个丽春台的庑廊上灯火通明。那些灯笼无一完整,却不知为何也能笼住那一盏盏幽蓝的烛火。
歌声戛然而止。顿了顿,一阵桀桀的笑声从清潭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女子缓步走了过来。
冥魅看着那女人,一身小袖翻领外衣,高腰长裙,翻荷髻上没有任何装饰,唯有那耳垂上的一对南珠坠子,映着她的脸更显苍白。
“不知何故得罪了姑娘,还请高抬贵手放过妾身。”那女人盈盈一福,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
冥魅笑笑,将灼灼扶坐至一边,起身道,“从前只知人心不足,没想到,这鬼也有贪心的。你拿了我一个耳坠子还不够,竟还巴望着别的。”
女人用衣袖挡住嘴,咯咯地笑着。良久,才说了一句,“本来,就该凑成一对儿才是。”
嘴角仍挂着笑,可眼神里的凄切却分外明显。
“凑成一对儿也不够,还想将我的人也带走?”
“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在这太极宫内,这样的人多如牛毛,姑娘又何必为了一个低贱之人与妾身过不去。”
这次,换冥魅笑了出来。她低头掩面笑了许久。待她放下手臂抬起头来时,左眼瞳仁已是一片血红,“第一次见到有人敢与我泰山府讨价还价。”
闻言,那女人愣了一下,只是当她对上冥魅那双眼睛时,方才的气势便不复存在了。“妾居于此,不过是在等人而已,望您大人有大量,若能放过妾身,来日必当报答。”
“你是等人,还是杀人?”冥魅不屑地笑了笑,继续道,“说吧,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走?”
对方见她如此,倏地一下飘到跟前,人面化作可怖的白骨,作势要与冥魅鱼死网破。
“不要以为你是泰山府帝姬,便可为所欲为。你我境遇相同,凭什么你可以与心爱之人再续前缘,而我就不行?”
嫣红的唇瓣吐气若兰,一股似有似无的呼吸拂过那魂魄,只一瞬间对方便消散不见了,徒留那凄厉的哀嚎回荡于夜幕中的丽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