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形容那画面呢?好比你在公园夜跑,突然从灌木里跳出个人,倒退着逼到你面前,用后脑勺问你:“同志,你见我骨灰盒没?”
你怕不怕?
场景换到野外的乱风岗,漆黑黑的夜,山上那人一出现,月亮都变了脸。
丧哭盯着那人上下打量:“你是谁?”
那人歪了下脖子,也回了句:“你是谁?”
丧哭指着丧太平的尸体:“我师兄是被你害死的?”
那人:“我师兄是被你害死的?”
丧哭脸色一下变了,阴嗖嗖道:“我追杀师兄多年,巴不得他死呢,但我家的事,却还轮不到外人插手,既然你来了,那你就陪我师兄一起走吧。”
这句话说完,山上那人却没跟着学,而是缓缓盘腿,坐在了雪地上。
之前他跟丧太平斗法时,也是这种坐姿,我对斗法没啥了解,但最基本的道理我知道啊。
你最起码的,正脸要对着敌人吧?哪有他这样的?斗法时露个后脑勺给对方,找打啊这是?
可能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吧。
眼瞅着那人背对自己坐下,丧哭楞了下,怪笑起来:“朋友。你疯了吧?你跟我师兄玩这套也就罢了,你特么连我也敢耍?”
猛地撑开白纸伞,丧哭手腕握着伞柄,飞快旋转,只见那纸伞上慢慢散出白雾,他越转越快,我看的眼都花了,仿佛纸伞变成了一块水潭,伞面上不时散发出波纹。
那人头都不回,端坐在原地,丧哭边转着纸伞,边开始逼近,走到距离那人三米远时,就听丧哭大喊一声:
“开!”
水波般的伞面里,突然伸出只焦黑,细长的手臂,手臂上湿哒哒的,不断往下滴答着类似尸体的液体,手掌抓在了那人后脖子上。
眼见一击得手,丧哭舔了舔嘴唇:“明年今日,我给你烧纸啊。”
纸伞里延伸出的手臂,在那人脖子上用力一掐,我看到那人身子抖了下,似乎被抓疼了,缓缓抬起胳膊,朝自己后脖子拍了把。
接下来,我看到了最诡异的一幕。
那人轻轻一拍,掐在他后脖子上的手臂,突然开始结冰,也就眨眼间,细长手臂被冻成了冰棍。
丧哭脸色变得惊恐起来,慌忙收伞,对方却不给他机会,手指轻轻弹了两下,就听砰地一声,细长手臂碎成冰渣子,掉的满地都是。
后退两步,丧哭嘴角开始冒血:“丧太平,我草你吗!你惹谁不行?偏偏得罪这种玩意?”
破口大骂着,丧哭干脆用纸伞当武器,伞尖猛地朝那人后脑刺去。
那人压根不回头,伸手在后脑一挡,丧哭一招没使老,纸伞在空中转了个圈,横扫向那人太阳穴。
那人掌心挪向太阳穴,再次化解了进攻。
我知道丧哭为啥怕他了,那人仿佛后脑勺长了眼儿,任凭丧哭怎么挥舞纸伞,统统没用。
伞尖虽然锋利,但毕竟也是纸做的,那人掌心像摸了层牛粪,一片乌黑,白纸伞刺上去,发出金属碰撞的怪响。
我在一旁看的惊心动魄,大气都不敢喘,这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志文……快,扶我起来。”
我转身瞧去,只见丧太平居然醒了,正躺在坟包上,虚弱地朝我呼喊。
我激动地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大叔,你吸够尸气啦?”
丧太平脸色白如纸,气若游丝道:“逃……”
我赶紧把他扛上后背,掉头就走。
坟地里雪太厚,路很难走,根本迈不开步子,我背着丧太平,跑起来更吃力了,逃出十几米远,我听到后面传来阵惨绝人寰的叫声。
也不知叫声来自丧哭,还是山上那人发出的。
我哪敢回头看啊?使出了吃奶的劲,在坟地里连跑带爬,汗珠子跟雨点般,顺着下巴淌。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和丧太平终于逃出了乱风岗,
此时,后方的叫声消失了,坟地重新死寂。
我体力透支的太厉害,踉跄着把丧太平背到旁边小树林里,人放下,我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气。
刚缓了几秒钟,不远处的白桦树后,闪出个模糊的鬼影,惨兮兮地冲我笑道。
“同志,你见我骨灰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