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怀疑郑扬,也怀疑刘铭,而不管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都只会令案情更复杂。其实你的内心,更希望是郑扬,对吗?”卫箴复又抬起头来,嘴角还上扬着,显然是先前的那个笑,他未曾敛去。
谢池春心思被他看透了,面上一红,有些尴尬:“真是什么也瞒不住老大。”
“不是你瞒不住我,而是因为你事事以……”他差点脱口而出,忙收住了后话。
她事事以他为先,不想叫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如果是郑扬所为,那不过是郑扬和徐天章之间的私怨,很可能牵扯不到徐贵妃,而陛下要不要袒护郑扬,这就要看徐贵妃在之后会不会选择避嫌。
但这事儿要是刘铭的手笔他们先前说过,但凡是刘铭,则一定是徐贵妃授意,这样一来,陛下面前,就很难交差了。
卫箴自己诚然不怕,可叫陛下为难,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把徐贵妃得罪个透彻,将来她的枕边风只怕不会少吹。
谢池春害怕的,无非是这些,所以她一定更希望是郑扬。
不过这话还是别说为好,她这两日住在他府上,每每胆战心惊,他看在眼里,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些怕他,那种情绪不能称之为抵触,只是因太过用心了,便更生出七分敬畏。
他不喜欢这敬畏,但一时间也无能为力,论出身、论能力,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太大,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谁都不能不承认,而这份差距,横在她心里,才叫她在与他独处时,难以自安。
“你遇上事,都会替北镇抚司考虑,自然也就会替我考虑在先,如果没有宫中徐贵妃,那么郑扬与刘铭,是谁都无分别,在我们这里是这样,在陛下那里,也是。”他一面说,又摇了摇头,“不过我们可以打个赌。”
谢池春愣了下神,对他的话锋突变有些茫然:“打什么赌?”
“我赌这事是刘铭所为,隐瞒徐奉曾经的一切,还有武安伯府一连串的事,都是出自刘铭之手。”
他都先选好了,这算什么打赌呢?她只能赌是郑扬,哪怕她心里也觉得是刘铭,也没法子了。
谢池春嘴角往下拉了拉:“我那赌是郑公所为吧。”
她说的不情不愿,卫箴几不可闻的笑,那一声很浅淡,都没能传到谢池春耳朵里去。
她这幅模样太可爱,同以往任何时候都是不一样的。
他见过她的果决刚烈,也见过她弯刀出鞘的英姿飒爽,娇羞生怯……唯独是这样带着些许小情绪的不满,又不敢表露出来的样子,最叫他喜欢。
“至于赌注嘛”卫箴有意使坏,就拖长了音,迟迟没说。
谢池春这时才觉得自己大概是上了当,连赌注都还不知道,就答应了他打这个赌,压的还是她不情愿的。
可是卫箴有什么好诓她的呢?
她想不通,低垂着脑袋的时候就撇了撇嘴,也没言声,安安静静的等他后话,她心下打定了主意的,要是赌注过分,这个赌,她才不打。
可是卫箴到最后也没同她讲,这赌注究竟是什么,只是说一时想不到,等到将来想到了,再说吧。
谢池春大感意外,当然不同意,可是她在卫箴,面前一向毫无办法,叫他三言两语的又给糊弄住,稀里糊涂的竟也就答应了下来,倒像是平白答应了他一件事,且往后还必须得做,只要是他开了口的,毕竟……愿赌服输嘛。
这买卖,怎么算怎么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