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见了攸宁无声痛哭的楚逸回到府上,几日都不曾出府,也不怎么说话。清苑见他表情阴沉,也不敢触他的霉头,只默默帮他打发着上门来应酬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打扰他片刻。直到这日,元崇帝身边的大太监小德子亲自带着旨意上门,他才不得不将楚逸叫出了房门,只见小德子带了四五个人,抬着一块大匾站在院中,见了楚逸,他朗声道:“安阳侯接旨”
楚逸甩了甩衣袖,恭恭敬敬地跪下,只听小德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昆厥国安阳侯楚逸,性情温厚,聪颖敏慧,朕甚喜之。特敕其留于临洲,以便时常伴驾,赐府邸一座,朕亲手所书匾额一块。钦此。”
楚逸俯下身谢了恩:“微臣领旨。”小德子连忙上前几步,将圣旨双手奉上,笑着道:“安阳侯快快请起,这圣上亲笔题下匾额的恩典,可是连王府都不曾有的。”
“多谢圣上恩典。”楚逸语气恭敬,又向清苑使了个眼色,清苑拿出一包银子递到小德子手中,道:“德公公辛苦了,这些是我们侯爷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小德子也不推辞,接过来放进袖中,道:“安阳侯客气了。这几日陛下政务繁忙,估摸着过几日就会传您入宫下棋,您这段时间可以自己在临洲城走一走,若有什么困难,去寻礼部的冯大人即可。咱家还有别的差事,就先告辞了。”
楚逸和清苑送走了小德子,又吩咐人将那牌匾挂了上去,只见上头龙飞凤舞写着“安阳侯府”四个大字,楚逸不禁冷笑道:“瞧瞧,这牌匾多有气势。”
“那日不过是口谕,今日这圣旨一下,就是宣告天下要将您留在临洲了。”清苑道,“这牌匾往出一挂,又不知多少人要上门了。”
“喝了这么多的药汤子,我这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楚逸抬起头望了望天,“再有人上门就迎进来罢,下帖子邀我去饮酒作乐也都应下来,既然有了这安阳侯的牌匾,就要做出实打实的安阳侯的样子来。”
话说两端。容蓁拿了攸宁的书信回到府上,在府上呆了两日,正琢磨着如何寻个由头去护国公府送信,又顶怕再看见韩煜礼那副形容枯槁的样子。却闻得林晟上了门。她吩咐了翎儿让林晟在花厅候着,故意过了半晌才过去,林晟虽然等了许久,见了她也丝毫没有懊恼之色,上前几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来,双手递到她面前,道:“蓁妹妹,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今日是特意来跟你赔罪的。”
“晟哥哥言重了,那日你所说的不过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容蓁并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容府无官无职,自然不比林大人官拜尚书,需要思量圣意。”
这话一出口,别说林晟变了神色,就连容蓁自己也有些后悔。好在林晟不过片刻就换上了笑脸,对容蓁道:“蓁妹妹可不能再说这样伤情分的话了,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好,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让你一个小姑娘去做这些事情。”
容蓁有些红了脸,轻咳了两声。林晟见她这样,便知她已经消了一多半儿的气,又将那小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她只好接过了,林晟对她道:“打开看看?”
她打开那盒子,只见里头是一对金镶珠翠耳坠,流苏式的耳坠上用金托嵌着翡翠的蝴蝶,下头坠着一串圆润的珍珠,底部是茄形的翡翠坠角,以荷花纹粉碧玺为托,甚是精巧,加上那翡翠颗颗翠绿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容蓁合上盖子,将那盒子放回林晟手中,道:“这样贵重的东西,蓁儿不能收的。”
林晟正想开口说什么,容蓁道:“这与胡头什么的小东西不同,这样贵重的东西没有经过父母蓁儿万万不可收,那日的事我也有不对,我不再生气了,这耳坠你收回去,他日若我想出门你陪我一道就是了。”
林晟只好将那盒子收了回来。那日他与容蓁生了气,回府路上遇到了国子监祭酒朱大人家的大公子朱辰,这朱辰与林晟、韩煜礼同为国子监荫生,往日里想与二人搭话却没有什么机会,如今韩煜礼不出府,在街上遇到了独自一人的林晟不免借机多攀谈几句,后来又一同去了酒馆饮酒。朱辰谈话间得知他与容二小姐闹了别扭,虽不知其中情由,还是劝道:“愚弟多言一句,令尊手上可是圣上的钱袋子,容家虽无官职,但这临洲城里大半的商铺都是他家的,林兄若和容家结了亲,将来定是飞黄腾达之路啊!”
“我母亲也时常这样同我讲。”林晟苦笑道,“只是这小小女子,实在骄纵任性,在街上与我争吵转头便走,若真的娶进了门只怕家宅不宁。”
“林兄糊涂了,这再骄纵的女子嫁了人不都得听夫君的吗?何况男子娶正妻,本就是要选那对自己对家族有所助益的,他日若你真的不喜她骄纵,纳几房温顺懂事的妾室便是。”朱辰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容国公府呢,你可莫要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说罢,见林晟眉间仍有郁郁之色,又笑道:“林兄若还在担心容小姐生气,不如去买件礼物陪个罪,任什么女子,哪个不喜欢珠宝首饰呢?”591看591k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