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晃八晃后终于到了家的江宁,根本来不及脱掉衣服,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江宁莫名其妙陷入了一种无力的下坠感,半梦半醒之间怎么都醒不过来。
一直到背后泛起阵阵凉意,江宁总算是拼尽全力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抬手一摸后背,果真凉凉的。
回头一看,师父袁志华满脸的褶子都快揪成了一团,整张脸看上去像是个坏了手艺的褶包子。
老爷子这会儿正举着一把挂着水的蒲扇,一脸严肃地瞪着他看。
江宁想笑又不敢笑,忙用力扁着嘴爬起来,咳嗽一声后赔起笑脸:
“师父,这大晚上的,您怎么还没歇着呢?”
袁老爷子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扇子又是甩了江宁一脸的凉水雨,起话来撕裂般的沙哑。
“臭子,你还好意思问我?大晚上的在外面晃荡也就算了,居然还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嗓子不要了?喝醉就喝醉吧,你倒是老实歇着养足精神哪,大半夜的鬼哭狼嚎叫唤什么?嗓子哑了吧?我看你明还怎么上台!”
老爷子越越气,越气声音越大,撕裂感一句盛过一句。
江宁听得心惊胆战,生怕师父气坏了身子,后悔到恨不得狠狠给上自己一嘴巴,刚想拦下师父,好好承认承认错误的时候总算是反应过来。
江宁一愣:“师父,您刚刚,让我明……登台?我没听错吧!停演这么多,终于可以复演了?”
袁老猛哼:“不然呢?你们两个臭子搞的事情,当师父的还不得给你们擦屁股?剧场活动,全场免费,危机是解了,这钱难道不用给人家班主补上?活了几十年了,还是头一次挨家挨户敲门求人家来听相声,要是因为你子哑了嗓子全毁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临了又气呼呼补上几句:“知道你们两个闲着难受,趁还有机会就好好,别丢了自己的脸!还有,那两个姑娘帮了你的忙,你万万不能忘了人家的好,请人家上门吃个饭的本事都没有,丢人!”
翻上最后一个白眼,老爷子驼着背转身气呼呼走了,江宁看着自家师父的背影愣了半,到底还是笑了。
江宁扭头看看窗外的夜色,幻想着明复演的样子,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
热气袅袅,江宁大张着嘴巴,用蒸汽熏起喉咙,一直到热气消散,江宁的嗓子总算舒服了许多。
本想给东子打个电话商量下明的选段的,可响了很久也没见东子接起。
想起他也真是喝了不少,江宁挂掉电话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不知怎的,戚尧在台上的模样又一次闯进了江宁的脑海。
江宁吓了一跳,猛睁开眼睛坐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大概应该好好跟戚尧道个歉。
一夜纠结。
以至于第二一早,江宁和东子在爆笑汇门口碰面时无法自制的哈欠连。
东子则顶着一双宿醉过后的肿眼泡,起师父如何在电话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通时肉眼可见的欲哭无泪。
“还好师父不知道咱们因为什么去喝的酒,要是让他知道你恩将仇报伤了恩人的舞台荣誉感,估计跳着脚踢死咱俩的心都得迎…”
江宁皱着眉苦笑,暗暗发誓这场演出结束,什么都得主动去找戚尧承认错误。
下午两点演出,正午时分陆陆续续已经有人进场。
江宁抽空站在后台门口偷看,来的观众有老有少,生熟面孔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