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进浴室,直到落了锁,卢谨欢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她怎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难道今得到的教训还不够惨重么?
她摇摇头,拧开热水开关,然后开始脱裙子。她想着裙子肯定是穿不了了,便沿着腰侧碎开的口子用力一扯,顿时痛得闷哼一声。她低头看去,原来先前腰被石块卡住,她挣扎的时候已经磨破了皮,此时皮与衣服粘在一起,她一扯,皮与肉分离,血珠顿时迸了出来。
她咬着牙拼命吸气,好不容易忍过这阵疼,整张脸已经痛得煞白。可这还不算完,她头发里裹了土跟枯叶,身上又是汗又是泥土,不洗澡根本就没法睡觉。于是她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疼痛勉强冲了澡。
出去的时候,她两腿都在打颤,可是看到靠坐在床上看书的慕岩时,她立即抬头挺胸,不肯向他示弱半分。
慕岩合上书,淡淡地瞟向她,见她抬头挺胸地立在原地,眼神一暗,她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挑衅男人是最不理智的?
他拍了拍床沿,“过来。”
卢谨欢目光一凝,在他的注视下,顿觉腰侧痛得更厉害了。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力持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惊恐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慕岩受不了她这副防狼式的模样,也不跟她废话,将书搁在床头柜上,大步向她走来。灯光下,慕岩俊美如斯,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卢谨欢吓得连连后退,仿佛已经预见待会儿他会怎么折磨自己,她一手遮住眼睛,一手挡住他,哀求道:“慕岩,我知道错了,你喜欢温顺的绵羊,我保证我以后会比绵羊更乖,你想撞死我,我就站在原地让你撞,求你放过我,至少今晚放过我。”
慕岩好看的眉毛纠在一起,劈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床边拽去。卢谨欢缩着身子不肯配合,拉扯间,她感觉腰上的伤痕又绽开了,疼得她直吸气。
她想骂人,可是对上慕岩冷酷的神色,她到口的脏话全都咽了回去。她不能得罪他,哪怕他要她的命,她也不能挣扎。从她选择嫁给他的那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他手上掌握着卢家的前途,只有卢家辉煌了,妈妈在那个家才能好过一点。
她逼退涌至眼眶的泪水,用力甩开慕岩的手。慕岩错愕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她纤细的腰上,他的瞳孔微缩,他刚才就察觉到她的腰伤了,只是没想到会擅这么严重。
卢谨欢浑身都在抖,她闭紧双眼,仍能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她用尽一切力量,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你就……就让我休息。”但是还是没胆子敢惹他,惹怒了他,自食恶果的还是她自己。
慕岩冷笑一声,“没想到夫人这么急色,我现在也没心情。”
卢谨欢的脸刷一下白了,她倏然睁开双眸对上他的鹰眸,眼底的光芒既难堪又屈辱。她气得嘴唇直哆嗦,“你……”
慕岩转身就往门边走去,走了一半,他的脚步顿了顿,低低:“桌子上有医药箱,伤口处理一下,我看着倒胃口。”明明是句关心的话,偏让他得如此别扭。他话音一落,没再停留一步,昂首走了出去。
直到门被甩上的声音传来,卢谨欢才松了口气,支撑她的力道顿时消失,她瘫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一下。
卢谨欢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困意袭来,她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后半夜时,她发起了高烧,脸蛋烧得红彤彤的,浑身滚烫。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梦呓,断断续续的,也听不清她在什么。
快亮的时候,慕岩从一桌资料里抬起头来,看着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他将桌上的资料收拾妥当,这才起身回房。他有晨起运动的习惯,除了刮风下雨,从不例外。
推开房门,他隐约听到卢谨欢在话,眉心蹙紧,等他走近了,他才发现她在胡话。床头的壁灯散发出晕黄的光,灯光下,她的脸浮现出病态的晕红。
慕岩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探向她的额头。嗬!真烫。他缩回手,眉心蹙得更紧,他拿出手机拔通一个电话,让他尽快来一趟。
挂羚话,他就听她在:“水…水……”
慕岩连忙去倒了杯水过来,将她扶起来时他才发现她衣服全都被汗水打湿了,他皱了皱眉,心喂她喝完水,他把她放回床上,起身去浴室接了热水过来。
慕岩也不跟他废话,一手拧着医药箱,一手将他拽进去,“她烧得很厉害,别人我不放心。”
卫珏哼哧一笑,跟在他后面打趣他,“哟哟哟,你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上心了,该不是爱上她了吧?”
慕岩脚步一顿,卫珏差点撞上他的背,还好闪得快,他摸着险些被撞歪的鼻子指控他,“喂,你真的很不对劲啊,以前白柔伊生病,你都直接将她扔进医院,我倒是好奇了,你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你这么上心。”
卫钰昨刚回国,接到医院的临时通知要给一个病人做开颅手术,医院里的资深医生不多,所以让他去帮帮忙,因此他没来得及参加慕岩的婚礼。
结果他手术刚做完,还来不及休息,就被慕岩召魂似的召到这里来。
“你的话太多了。”慕岩将医药箱扔回去,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他倾身摸了摸卢谨欢的额头,依然很烫手,他瞥眼看见卫珏还呆立在原地,他眉头一蹙,“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卫珏回过神来,他没有错过慕岩抬手去摸卢谨欢额头那一瞬间的温柔。与慕岩相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慕岩对异性的温柔,让他不由得好奇那个能得他温柔相待的女冉底长什么模样。
他一步步走近,当他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时,心底陡然一震,是她!怎么会是她?!
他震惊极了,手上的医药箱“哐啷”一声砸在地上,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滚了出来,他也没发觉,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轰轰作响,慕岩娶的女人竟是她。
慕岩吓了一跳,回首就见卫珏一脸见鬼地盯着床上的卢谨欢,他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悦,下意识往前挪了挪,挡住卫珏的目光,“卫珏,我叫你来不是看你发呆的,要么看病,要么收拾好你的东西走人。”
卫珏感觉到慕岩的不悦,他敛了敛心神,蹲下去将药瓶收捡好,然后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脸上病态的红晕,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他清了清嗓子,:“她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印象中,她的身体很结实,一年到头感冒都不会得一次,更别提是发烧这么严重。
慕岩察觉到卫珏对卢谨欢不同寻常的关心,心底的不悦又加重了几分,语气也不耐烦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卫珏没有理会他,倾身去掀被子,他本来打算给卢谨欢把脉的,可是他刚握住被角,慕岩已迅速握住他的手,神色俱厉的问:“你要干什么?”
“把脉啊,要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卫珏郁闷了,让他来看病的是他,不让他碰病饶也是他。
慕岩神色一松,这才发现自己紧张过了头。只是被子下卢谨欢未着寸缕,实在是他的疏忽。他侧身挡住卫珏的目光,将她的手从被子下拿出来,然后静静地坐在旁边。
卫珏看见卢谨欢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的藕臂,终于明白慕岩为什么这么紧张了,他的心泛起了苦涩。当他学成归来时,她却已经嫁作他人妇,原来当年的错过,却是错过一辈子,再也追悔莫及。
卫珏把完脉,将卢谨欢的手放回被窝,只是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鲁莽,“她是受凉所引起的风寒,烧若能退下来,就没事了,烧若退不下来,我建议你把她送去医院。”
慕岩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办,你给她开点退烧药……顺便再开点擦伤药。”
“擦伤?”卫珏古怪的望着慕岩。
慕岩面色不改,似乎在斟酌用词,就在卫珏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却听他:“你知道,新婚夫妻难免激烈一点……”
卫珏的脸刷一下全白了,他握着药瓶的手一紧,半晌又缓缓松开,他的丫头已经幸福了,他没资格再遗憾。开好了药,卫珏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起身要走。
走了两步,他还是忍不住停下,缓缓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卢谨欢。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最后却只能归于沉静。
看着卫珏昂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慕岩偏头看着床上的卢谨欢,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喃喃唤着“卫珏哥……不要走……”他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他们果真有私情。